第44节(2 / 2)

顾旒被墨宁这么一激, 也动了真火, 暴怒道:“皇后, 你越来越放肆了!不过是一介妇人,竟然敢私闯太极殿, 你可知罪?”

女子又怎么了?墨宁最是听不得这样的话, 抬头冷冷的看着顾旒, 寒声道:“是吗?我在后宫都听到前朝闹哄哄的, 说是有妖孽现世。心中实在挂念陛下安危,这才领着太子前来,若是陛下不悦, 那我便告退了。”

听着墨宁这么毫无诚意的话,顾旒原本还想发火,然而一见墨宁那满是杀意的眼神,顾旒愣是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大夏天的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顾旒到了嘴边的责备就这么咽了下去, 想了想, 又颇是不甘心的对着墨宁质问道:“朕当初将罪妃何婉云交给你处理, 你究竟是如何办的?怎么如今又冒出个妖孽,自称是何婉云?”

“本宫亦是不知?”墨宁突然耍了一回无赖, 死活就是不承认是自己做的手脚。不仅如此, 墨宁还用极为诧异地语气反问道:“说起来, 贤妃获罪一事,陛下虽然交于本宫处理,但之后贤妃伏罪, 陛下可是前去灵堂见过贤妃的尸身,如今怎么倒疑心本宫来了?”

自己宠爱多年的妃子你都认不出,怕是瞎吧!

顾旒从墨宁的眼中看出了这么明晃晃地嘲讽,险些没气得背过气去。然而墨宁所说还真是属实,顾旒确实曾经去看过何婉云的尸身,但是是悄悄地前去,并未声张。不仅如此,还在尸身上扔了好些符咒封印,好让何婉云这个妖孽永世不得超生。

如此歹毒之事,顾旒自然不会公之于众。

只是,顾旒此时对墨宁的容忍度已经到了极限。当初顾旒前去收拾何婉云的尸身,只带了御前总管一人,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知他的行踪。如今乍一被墨宁道破,顾旒那颗多疑的帝王心已然发作,心中已对墨宁动了杀意,这么个窥伺帝踪的皇后,当真是其心可诛!

墨宁自然察觉到了顾旒心中的杀意,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灿烂到了极致的笑容,落在顾旒眼中,竟是如同看到了忘川河畔开的嚣张恣意的曼珠沙华一般,令人目眩神迷的同时,也隐隐听到了死亡的号角声。

顾旒忽而就平静了下来,方才内心中的暴怒与杀意尽数消失不见。冷冷的高坐于龙椅之上,右手搭着冰冷的扶手,顾旒只觉得那冷意几乎径直冷到了自己的心里。

淡漠的看着堂下文武百官的各色神情,顾旒的眼神最终落在了一袭白衣,正用怨毒眼神望着自己的何婉云身上,微微蹙眉,不解地问道:“朕自问没做出任何失德之事,自从朕登基以来,也算是勤政爱民,虽然不能与先祖相比,然而在朕的治理之下,百姓们也算是安居乐业。朕虽然不能与先帝比贤德,却也未曾做过任何昏君之事,为何你这妖孽要如此毁了朕的名声?”

顾旒这一番话,着实是情真意切。便是堂下的三朝元老,听得顾旒此话,也确实挑不出什么大错来。摸着良心说,自打顾旒登基以来,因着轻徭薄赋,老百姓的日子比之先帝在位时还要好过几分。是以之前青玉山突现异像之事,才没有在老臣这里造成大的动荡。若是顾旒真的是昏君,这些个人老成精的臣子们早就顺势辞官,炒掉皇帝回家吃自己的去了,还能保全子孙呢。

因此,听得顾旒此话,大臣们心里也极是诧异,纷纷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何婉云,眼巴巴的等着何婉云的回答。陛下说的对啊,人家陛下实乃明君,你这妖孽干嘛跑来凑热闹哩?说好的天子不仁,乱世才会出妖孽的呢?

何婉云忍不住想翻白眼,她哪里知道那个宠妃系统为何出现在这太平盛世啊?平心而论,何婉云还真不认为自己是妖孽,而是身怀大机缘之人,将来必定是贵不可言。要不是凭空出现了个墨宁,乍一出手就将系统给逼得不知道藏哪儿去了,自己还不会露馅呢。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自己显然不是墨宁的对手,不如好好表现,以求自己的两个孩子能过个安稳日子。

只是如今冷不丁的被顾旒这么一问,何婉云也是一愣,这话要怎么答啊?

怔愣之下,何婉云不由自主的将眼神往墨宁身上看去。此时帝王智商上线许久的顾旒一见何婉云如此做派,忽而福至心灵,心中已然猜到,这事儿,多半是自己这个好皇后搞的鬼。

然而顾旒并没有任何证据,并且,自己这个皇后,也颇是有几分诡异之处。若是就这么直愣愣的说出来,怕是自己也落不着个好。不知为何,顾旒忽而想到之前何婉云所说的,皇后才是妖孽之言,心中顿时就是一寒。

认认真真将墨宁的打量了好几回,顾旒的眼神之中顿时便多出了几分探究之色。心下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没往这上头想,也没觉着皇后有什么奇怪之处。

然而如今这么略一深思,貌似皇后自从何婉云昏迷那日起,神情举止便与往常有些许不一样了。至少,自那日之后,皇后见了自己,可从未行过一次大礼。

顾旒的眼神不由飘忽了片刻,而后落在了气势逼人的墨宁身上,眼神极为陌生。心中疑惑不已,自己这个皇后,之前,真的有过如同现在这般张扬恣意的神情吗?

顾旒控制不住的怀疑,莫非当初何婉云所言是真,皇后才是真的妖孽?何婉云身上的种种变化,实际上则是皇后为了掩人耳目的手段?

又或者,皇后与何婉云,两个都是妖孽?

这两个猜测都不太美妙,顾旒只要一想到自己与妖孽相伴了这么多年,后背便不自觉的发凉。再一想到如今自己膝下的孩子,竟都疑似妖孽所出。自己半辈子已过,不成想却是落得个如此结局,将来又有何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念及至此,饶是顾旒内心再强大,也不由气急攻心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见状,大臣们瞬间就是一惊,纷纷高喊着请太医。

顾旒却是觉着自己这一口血吐出后,心中竟是一松,忽而觉得神思清明了不少。对着众人抬了抬手,顾旒的声音极是平静,“众卿莫慌,朕无事。”

心知墨宁并不好惹,顾旒又看向何婉云,再次追问道:“你还没回答朕,为何要害朕?”

何婉云此时却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冷冷的看着顾旒,忽而千姿百媚的一笑,掩嘴笑道,“陛下为何总觉得我要害你呢?我是妖孽也好,不是妖孽也罢,进宫一事,终归是命数。陛下既是天子,想必也知道何为天意?”

“一派胡言!”顾旒暴怒,“朕分明无大错,你却将事情推到天意上头,当真是其心可诛!”

倒是墨宁忍不住看了何婉云一眼,心道这话还真没说错,何婉云进宫之事,可不就是天意么?要不是天道突然出了漏子,哪还有何婉云什么事儿啊?

何婉云虽然不知内情,不过自从猜到了顾旒想要她的两个孩子的命,何婉云便恨毒了顾旒。与之相比,出手救下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墨宁,在何婉云心中简直就是菩萨的化身了。也正是如此,何婉云才与墨宁做了这个交易。

虽然不知墨宁为何让自己这么干,何婉云心中却很清楚,皇上只怕在墨宁手上讨不了好去。

因此,听得顾旒的怒骂,何婉云心中也不慌,抬手理了理耳边散乱的发丝,耸了耸肩,何婉云再次笑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陛下要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再说了,青玉山不是已经有了预言了,陛下又何苦再自欺欺人呢?”

顾旒真恨不得立马将何婉云给宰了,这么个胡说八道的东西,再让她说下去,只怕是自己好不容易平定下去的青玉山风波又要再次闹幺蛾子了!

墨宁冷眼瞧着,见顾旒与何婉云一时僵住了,顺手就添了把火,吩咐一旁随侍的宫人搬两张凳子来,墨宁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小撮瓜子来,顺手拉着顾琮坐在椅子上,一边剥瓜子一边看戏,简直是惬意极了。

顾旒被何婉云气的胸口发堵,转眼看到墨宁正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眼前顿时就是一黑,险些没给墨宁气晕过去。

强行将到了喉咙口的一口血吞下去,顾旒面色扭曲的瞪着墨宁,吼声几乎能将太极殿的屋顶给掀翻,“皇后!你这是个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顾琮被顾旒这么一吼,登时就站直了身子,面色焦急的想为墨宁请罪,却被墨宁伸手止住了他正弯了一半的膝盖,就这么将他提溜回椅子上坐着了。

将顾琮安置好后,墨宁这才笑眯眯地看着顾旒,神情颇有几分无辜,一脸淡定的开口道:“回陛下,臣妾方才突感身子不适,想着陛下素来对臣妾颇是爱重,又正为妖孽之事烦心,这才让宫女给臣妾搬了张椅子来,以免陛下这个时候还要分心担忧臣妾。”

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顾旒可真是见识了!别说他如今已经是天下之主,坐拥四海。便是许多年前他还未曾登基时,也不敢有人如同墨宁这般大胆,敢这么当着他的面扯谎。顾旒忍不住再次怀疑,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皇后,真的不是妖孽吗?

墨宁要的就是这效果,看着顾旒眼中深处的茫然之色,墨宁的心中顿时畅快不已,该!平时都是旁人战战兢兢的看你的脸色行事,为此,洛卿芫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如今也该轮到你尝尝这样提心吊胆的滋味了!

开口将顾旒堵了个半死,墨宁的眼神便落在了何婉云身上,忽而开口道:“你口口声声说你进宫乃是天意,本宫倒是奇怪,你不过是一个妖孽,又怎么能窥探天意?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皇后所言极是!”顾旒虽然奇怪墨宁怎么又突然开口为自己帮腔,然而听得墨宁这话在理,顾旒也顾不得方才被墨宁气得吐血之事了,反而对墨宁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墨宁心中冷笑,真是个蠢货,自己可是正等着你跳这个坑呢!

何婉云早就得了墨宁的指点,听得墨宁发问,何婉云斜睨了墨宁一眼,语带不屑道:“皇后娘娘,您也少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谁人不知,后宫中我独得圣宠,便是你和太子加在一起,所受的宠爱都比不过我一根手指头。若不是我流年不利,最终我俩谁胜谁负,还尚未可知呢!”

墨宁却认真的点了点头,平静道:“没错,若不是你妖孽身份败露,本宫确实不如你得意。”

听得此话,何婉云便是得意一笑,顾旒却恨不得掐死墨宁算了。此话一出,不就是坐实了自己被妖孽迷得晕头转向的丑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