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对夫妻,还真是有趣。
看来,李灵若的秘密,怕是已经被他这个三侄儿发现了。
五月十八,太后千秋,设于长乐宫。
雕栏画壁,白玉铺地。奇花异草无数,暗香盈盈。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茂和帝祝寿,诸王献礼,各皇子更是丝毫不落下风。
镇北王府献上的,是一座紫檀木双面绣曲屏。
屏风上一面绣着太后最喜欢的一幅山水画,一面则是分做四幅的梅兰竹菊。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仿佛跃然于眼前,可以说是用足了心思。
这副绣品,请的是江南一带最为出色的几位绣娘。紫檀木更是挑的极品,又请了顶级的匠人,前前后后用了足足大半年时间,才得了这座曲屏。
太后见了,自然喜欢的不行。
若说这副曲屏有多贵重,那倒不至于。诸王中送的丝毫不差,有玉佛,有金经,有宝石树,有羊脂玉瓶。样样出彩,心思奇巧。可那些东西再好,也及不上小儿子的心意。
更何况——
忆起那副山水画,太后不由分了神。那幅画,不是什么大师所做。可对她来说,却再珍贵不过了。
那是她和先帝新婚后不久,先帝亲手所画。画的是她们二人出游时所见之景。
这幅画被她小心珍藏,从不轻易示人,只偶尔拿出来看看。想不到阿赐竟还记得,甚至找人绣了出来。
献完寿礼,歌舞起。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夜间的烟火会更是这场宴会的重中之重,匠人们为讨贵人欢心,特意制出不少之前未曾有过的烟火。
朵朵烟花在夜晚的天空炸开,璀璨无比,绚烂至极。
陶琼琇站在廊下,抬头出神的看着。灯火落在她的侧脸,于浓密的眼睫上投下一片阴影。
陈嘉赐看了心中一动,不由的想要伸手去摸摸那片微颤的睫毛。
他迈步上前,将手上的披风给陶琼琇围上,顺势把人揽入怀中。“很喜欢?”他问,抬头看向天空。
陶琼琇点点头,往后靠在陈嘉赐的胸口上,边伸手搭上腰间的大手,说,“很漂亮啊,福安呢?”
“在母后那里。喜欢的话我让人多制些。”陈嘉赐一句带过,反手握住陶琼琇的手指,细细把玩。
“不了,太费劲了。”陶琼琇拒绝道,手指动动,和陈嘉赐十指交叉。
普通的烟花还罢了,像这种
两只手,一只白皙修长,一只玉色娇嫩。穿插交错在一起,无端交织出一片让人面红心跳的亲昵暧昧。
一众宫女内侍们在远处守着,不敢让人打扰了这两位主子。眼下宾客们都出来看烟火了,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一个不长眼的呢。
偶尔一个抬眼,看见两位主子安静依偎。虽然不曾经历过,却下意识从心底升起艳羡来。
真好。他们心想。
至于好什么,哪里好,他们却是不知道的。
听见陶琼琇拒绝,陈嘉赐垂首看她一眼,没有再说。可心中却想着,回去后就找匠人们去做。
阿莹口中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分的清清楚楚。看这样子,分明是喜欢的。不过是看着制作不易,方才拒绝罢了。不过,于他而言,这都不算什么。
阿莹的开心欢喜,才是最重要的。
放了足足一个时辰,这场烟火盛会方才慢慢结束。
陶琼琇和陈嘉赐离开了看烟火的廊下,准备回大殿去。殿门口,一抬首,恰好和迎面而来的陈重明以及李灵若撞了个正着。
陈重明牵着李灵若的手,立时止步,微微一笑的,客客气气的说,“王叔先请。”
李灵若笑的温柔而甜蜜,丝毫不见几个月前那种难掩的憔悴。她抬头看来时,眼底都是欢喜的笑意。
看起来幸福极了。
陈嘉赐看两人一眼,冷冷淡淡的无甚反应,只微微颔首。便就揽着陶琼琇直接进了大殿。陶琼琇也无意与他亲近,只客气的笑了笑。
身后,陈重明看着陶琼琇的背影,目光闪烁。
闲坐半晌,宴席便散了。
陶琼琇和陈嘉赐启辰回府,至于福安,则被太后留下。
已经九个多月大的福安已经从小团子长成了大团子,白嫩依旧,眉眼长开了些许。倒真依了茂和帝的话,越大越像陈嘉赐。
太后喜爱的不行,总找机会留他在宫里住着。福安也心宽,让住就住,一点也没说要粘着陶琼琇不放。只一条,别超过三日就行。若是超了,他可是不依的,非得要见着陶琼琇不可。
陶琼琇也没意见,孩子在家,心里总挂念着没个消停。送出去了,这心还能闲一会儿。便也就配合着太后。
一时间,倒是三个人都如意了。
马车在宫门外候着,陶琼琇下了轿辇,陈嘉赐伸手扶住往马车走去。
太后喜欢陶琼琇,本来给了她可以将马车驶进宫的权利。却被她婉拒。这种特权,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腐蚀人心的毒药。陶琼琇不敢越出这一步,怕自己习惯成自然,忘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