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晟樊这才领着锦绣进了大门。锦绣见庭院中杨柳依依,莲叶田田,更难得是,在此隆冬时节,皇晟樊所居住的院子中,竟然还有莲花!岸边的菊花也是一片生机盎然之色。
锦绣说道:“好美。没想到隆冬时节竟然还有如此美艳的花儿。”
皇晟樊说道:“在我居住的落英居的院子里,还培植了数棵梅花,此时,也正是怒放之时。念念可有兴趣,随我一起观赏。”
月亮升到了半空,冰轮般大的圆月,清冷的光辉照在人的身上更添一丝冷意。皇晟樊吩咐人把落英居沿途的灯给掌上,在夜风中飘忽不定的小小火焰竟也能带来丝丝的暖意。
到了落英居后院,随着夜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的落在院子里,铺了一地,映着头上的冷月,锦绣吟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皇晟樊鼓掌,说道:“念念高才,果然是应景。”
锦绣说道:“古人的佳作,我只是偷来的。”
皇晟樊见皇锦绣神色淡淡的,颇有些疲惫之色,便说道:“念念今晚便在梅林安歇如何?我已叫人收拾了梅林居,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寄人篱下之人,有何挑剔的?有片瓦遮头便足以。”锦绣恢复了冷静的自持模样,对着皇晟樊行礼,说道。
皇晟樊知道进退为度的道理,也不再纠缠,唤了一个小丫鬟过来,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伺候的仆役实在太多,管家也没有将花名册送过来,皇晟樊见这个张灯的大丫头生就一副机灵相,便招了过来。
这个大丫头平时在外间候着,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皇晟樊这个名正言顺的主子,不免心下有些惴惴,平端着灯笼小步快速移到皇晟樊面前,行了个下蹲礼,说道:“奴婢映雪见过主子,给主子请安。”面上倒是没有一般小丫头见过世面些。
皇晟樊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映雪说道:“这位是锦绣姑娘,近日居住在梅林居,你便贴身伺候着吧。”
映雪心里有点不情愿,她生就几分颜色,无奈命里头不好,被老子娘卖到富贵人家做丫鬟。犹记得老子娘临行时对她说过的话:“不要怨你老子娘,怨就怨这个吃人的地方!把你发卖到这里,看看你的命能不能挣个姨娘出来吧。”
她年岁渐大,身边的大丫头都早已认了命,能被配给府里的小厮的都成亲了,只有映雪,死咬着不放。本以为这次真的能被主子一眼挑中,却没成想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锦绣看着映雪那面上不甘愿的神色一闪而逝,说道:“连日来,我便是自己打理起居,实在不习惯有人侍候,还是让这位姐姐到皇公子身边吧。”君既有意,何不顺水推舟,成人之美?
皇晟樊闻言,不好对着锦绣发作,背对着锦绣,冷冷的瞪了映雪一眼。
映雪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回了神,款款走到锦绣面前行礼,说道:“映雪见过锦绣姑娘,还请锦绣姑娘不要嫌弃我手脚粗鄙,听不得使唤才好。”
锦绣双手用力,赶紧将映雪掺了起来,说道:“姐姐哪里话,倒是麻烦姐姐,让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皇晟樊笑道:“难得你俩投机,不像主仆,倒是像姐妹一般。”此话一出,皇晟樊便有些后悔,此言难免会踩低了锦绣的身份,抬了映雪的了。锦绣毕竟是大荣国的公主,如何与一介婢女称姐妹?脑子里转了一圈,想要说些什么来补救,却见得映雪已然领着锦绣往梅林居去了。
皇晟樊不禁气结,却也不可奈何,只好等明日再说。
皇晟樊在园子的布景上,真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五步一梅,十步一景,步步倒是有惊喜。梅林居便在梅林的正前方,只是为了维持梅林的精致,便在林子周围修了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走上去,足部经脉活络,隐隐有暖流传过来。锦绣好奇的在鹅卵石小路上踩踏,自得奇趣。
锦绣问道:“映雪,观这园子的规模,恐怕不是数年之力所能为,竟用的鹅卵石铺路,更是耗费心思了。”这个院子,过了二门,锦绣已经走了半个时辰,竟才到位于宅子中央的梅林居,可见其规模之大,气派之大。
映雪说道:“姑娘可能有所不知,主子不是修建这园子之人。”
锦绣虽然有所怀疑,现在也不能表露出来,挑高了眉,示意映雪继续说下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说了什么
映雪扶着她继续在鹅卵石行走,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这园子的主人,也算的上一方豪富,因仰慕大荣国江南秀丽水乡,便找能工巧匠,仿了一座园林出来,又因主人生性爱梅成嗤,便单独在园子中央开辟了一片梅园出来。几出轩阁都是围绕着梅林所见,小姐您现在居住的梅林居便是原主人最爱的之一。”
听完映雪的解释,锦绣带着审视的目光将映雪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眼。虽说是丫鬟知道的事情并不奇怪,但是前因后果知晓的如此详尽便有些令人纳罕了。锦绣装作漫不经意的说道:“那皇晟樊又是如何得到这处宅子的呢?听你的话语,原主人应该视园子如性命一般才是。”
映雪说道:“没办法了吧,要不谁舍得将一府的奴仆,园子尽数卖了呢。”
锦绣停下脚步,恍然大悟的说道:“你自始至终便在这园子里做事?”
映雪说道:“锦绣姑娘好生聪颖,怕是我们手脚粗苯,惹主子嫌了吧。”
锦绣拉起映雪的手,慢慢的赏着漫天的梅花,说道:“天色晚了,咱们还是早点歇着吧。”
映雪应了声是,扶着锦绣走回梅林居去了。
“那个丫头可是说了些什么?”皇晟樊看着眼前弓着腰,看不清面容的男子问道。
“倒是也没什么,皇锦绣多问了些关于这个院子的事儿。那个丫头一五一十的答了。”
“哦,对这个园子吗?皇锦绣,你到底在想什么?”皇晟樊背着手,映在窗子上的背影越拉越长。
锦绣在想什么?是在想皇晟樊,以及那个总是挑拨着锦绣思绪的男人,景沐暃。
到了梅林居以后,映雪先将灯悉数给点上了,又转身为锦绣泡了一壶散发着清香的茶叶,对锦绣说道:“姑娘稍坐片刻,我为姑娘铺床去。”
锦绣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把茶杯抓在手心里,滚烫的茶水,透过薄薄的陶瓷,传递到手里,还是有一丝的刺痛,将锦绣的思路拉到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上来。
今天发生了太多,多到有些令人不知道真相如何了的无措了。从景沐暃到沫沁柔,再到皇晟樊,这三个人,三方势力伸出的势力触角将锦绣牢牢的捆绑在中央,不得脱身。
锦绣揉了揉太阳穴,一个个问题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比如说,皇晟樊所说的哪一部分是真的,那些是假的?半路上被皇晟樊杀掉的那个男人是谁?沫沁柔与景沐暃之间的关系,还有,留在锦绣脑海里的,竟然是景沐暃霸道的按着锦绣的后脑勺加深了两人之间的吻的画面。
映雪铺完床铺出来,看到锦绣的脸色之后惊呼,说道:“小姐,您的脸色怎么红的如此厉害?莫不是发烧了?”说着便用手背覆在锦绣的额头上。
锦绣掩饰般的闪烁着眼睛,就是不敢看向映雪,说道:“许是在外面待得时间长了些,屋里的炭盆烧了旺了些的缘故。不打紧,睡一觉便会好的。”
映雪说道:“小姐说的是,我便将火盆从暖阁里搬出来。”
锦绣点了点头,说道:“打些热水来,我沐浴后便歇息了,你也早点就寝。”
映雪为锦绣打了帘子,服侍锦绣沐完裕,躺在床上,将烛火熄了,放下帘子,说道:“小姐,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