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便是!”
“……是。”
……
一般而言,皇帝的旨意都是由从翰林院挑选出来的翰林在太极殿拟写的,随后经内阁审核之后便发出,这般直接由内阁拟旨的,绝对不是小事。
元襄皇后一案已经过去一年了,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了,内阁阁臣谁也没想到裕明帝又来了这一道旨意。
内阁有皇帝争辩政事的权力,甚至若是觉得皇帝的旨意不合理还可以要求皇帝收回成命,譬如当年裕明帝立许氏为后的诏书,便曾经被内阁打了回去,若不是裕明帝一副宁愿丢了皇位也不肯退步以及一些固守礼教的大臣拥护,许氏绝对登不上皇后之位。
而如今,裕明帝又下了一道让内阁为难的诏书。
元襄皇后已然去世了,四大国公府也烟消云散了,如今还有必要下这般一道圣旨吗?是陛下还伤心还是另有目的?
可不管如何,这道诏书一下,裕明帝前头的四个皇子想要营救还在冷宫里面的母妃愿望便落空了,便是还有没有资格角逐太子之位也不一定。
大皇子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吗?
下一个是谁?
而朝堂又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登基不过三年的裕明帝让这些先帝时期留下来的老臣心里捉摸不透。
“方首辅大人,这道诏书是拟还是不拟?”
现任内阁首辅是先帝登基那一年恩科的探花,虽是一甲第三名,但却最终登上了首辅一位,成为天下文臣第一人,凭借的除了本身的实力之外还有从未走错一步的谨慎与果断,他捋了捋长须,眼中岁月的浑浊盖不住精明老练,“立后一事,怕是惹恼陛下了。”
客座上的几位阁臣对视一眼,“因为长生公主离宫出走?”
“是我们太着急了。”方首辅道,“陛下此时没有立后的打算。”
“那……”
“旨意奉旨拟写,公告天下。”方首辅却打断道。
众人没有反对,只是心里都纷纷有了一个念头,登基三年的裕明帝,灭了四大国公府的裕明帝,怕是不会愿意再被任何人辖制了。
当日,旨意便从内阁发出。
皇族震动,京城震动。
……
“父皇……父皇……”皇子殿内,秦靖瘫坐在了被烈日烤的发烫地地上,浑身却是冰冷的,面色发白,“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赐死的旨意,可是这又有什么不同?
永世不得赦免吗?
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这般的狠心?
在明明知道母妃她们是无辜之后,为什么还要这般狠心?
为了四皇妹吗?
还是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
父皇,你的心就真的这般狠吗?!
……
五皇子秦嵘从秦靖身边走过,嘴角含笑满怀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七皇弟连路都走不稳,往后还是安安分分地待在屋子里,别四处蹦跶的好。”
秦靖抬头看着眼前趾高气扬的五皇兄,心里没有被欺辱的愤怒,只是觉得可悲可怜,他很高兴吗?很高兴吧!可他不知道他越是高兴便越是可怜!
“你——”秦嵘忽然怒中心来,他这是什么眼神?!
“多谢五皇兄关心。”秦靖低下了头收回了目光,踉跄地站起身来转身回去,如秦嵘所言,安安分分地待在屋子里。
“晦气!”秦嵘恼道,可一转身,便又遇见了更加晦气的人。
四皇子秦烁。
比秦嵘年长一年的四皇子却比皇弟瘦弱了许多,脸上亦是一脸的病态,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似乎一阵风便可以将他吹到。
而在一年前,四皇子却是皇子之中最康健活跃的少年,鲜衣怒马名动京城,而如今憔悴如斯,其原因不说也知晓。
“咳咳……”一边咳着一边往前,似乎没见到秦嵘似得。
秦嵘怒极,“四皇兄这是要去哪里?”
“与你有关吗?”四皇子停下脚步转身,病弱的声音,却仍旧是当年轻蔑的眼神,随后便又转身继续往前,仿佛停下来跟他说了一句话已然是天大的恩德。
秦嵘更是气的浑身颤抖,抬脚便要冲上前去,他居然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居然还敢!张家被灭,张贤妃这辈子都出不了冷宫,他秦烁还有什么本钱蔑视他!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他!
“殿下!”身边的太监赶紧拦住他,“殿下,息怒,您息怒!”
“滚开,狗奴才!”秦嵘一脚踢开了拦着自己的太监,不过到底是停下来了,两眼似乎冒火地盯着前面的病秧子,“我就不信你能嚣张一辈子!”
都这个地步了还般嚣张,还看不起他?!
他以为他还是当年的人人称颂的四皇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