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将军亦是这般认为?”长生继续道,“若是当日援军未能及时到来而燕州城破,将军也会这般认为?”
司楠沉默会儿,“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是啊。”长生哂笑道,“人死了还能有什么?在天之灵?那不过是活人用来安慰自己的话罢了!可人便是这般的愚蠢,就算自欺欺人也可以欺的心安理得!”
“若他们真的回不来,公主又待如何?”司楠却是问道,“一直如现在这般,暴躁易怒偏激?”
长生盯着他,眼瞳中生出了两簇幽火。
“公主,与其在这里折腾自己,不如相信他们。”司楠继续道,“相信他们会平安归来。”
长生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我相信他们可以平安回来。”
“你在乎吗?”长生挤出了一句话,“许诏是当初父皇硬是塞给你的,萧惟对你来说更是”她的话没有说下去,甚至因为翻滚的情绪而轻轻颤抖着,“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我跟你争什么?说赢了你又什么意义?!”
一点意义也没有!
正如她不断地发脾气,折腾的不过是自己!
“司楠,我承认我在害怕!我承认!”
司楠看着她,“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便是在城受不住的时候我也没有怕过,可是现在”长生咬着牙,手扣着椅子的扶手,“他们对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我口口声声说不在乎但是却极为重要的人!我害怕失去,更恐惧这份无能为力!”
“公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燕州城这一难并非一日就成的!更不是无法避免的!”长生继续道,“这更是”话没有说下去,因为有些话无法启齿。
司楠看着眼前明明悲伤却强忍着,明明恐惧却要拼命遮掩着的少女,并未继续开口安抚,而是起身下了床,走到了她的面前,如同一个长辈安抚晚辈一般,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抱住了她,“若是难过,便哭吧,若是害怕,也可以哭,哭出来就好了。”
长生靠在了他的身上,本不该如此亲近的人现在却有种同命相连的共鸣,“你也哭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难过?”
“因为我是男人。”
“呵!”长生嗤嗤一笑,“男人!”
“你可以哭。”
“本宫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嫡出,是大周最尊贵的女子!”长生继续道,却并未放弃他的支撑,“本宫只会让别人哭!”
司楠笑了。
长生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地靠着她,她不会哭的,绝对不会哭的,但是她需要安静一下,彻彻底底地安静一下。
许久许久,“司楠,你爱她吗?”
司楠一愣。
“你的妻子,你还爱她吗?”
司楠沉默。
长生没想过揭谁的伤疤,“没什么,只是问一问罢了,你若是不想回答可以”
“我爱过。”司楠开口了,“现在还爱。”
长生抬起了头,眸底有些冷,“是吗?”
“但我爱的是我的妻子。”司楠看着她,一字一字地道,深情却也冷漠。
长生明白他的意思,起身。
司楠退了开来。
“虽然本宫不知道那女子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可以躲开本宫的追查,不过本宫可以告诉你,本宫绝对不会放过此人!”
司楠道:“我亦然。”
“很好。”长生道,“不过看在今日司将军对本宫关心的份上,本宫可以将这件事交给司将军处理。”
司楠苦笑,“末将领命,谢公主殿下!”
长生没想过来让谁来安慰的,不过司楠这份情她领了,而且,司楠都能活下来,萧惟那般命硬的人却不能?这哪里有天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主殿下稍稍好转的心情在珠帘之后见到还一脸病气的秦阳顿时又不好了。
秦阳死死地盯着她,那神色比见到了狗屎好不了多少,“自然是来看望司将军的。”
“此次战败,司楠这大将军怕是也落不得一个好!”长生冷笑道,“八皇兄这时候出手怕是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公主殿下又来做什么?”秦阳讥笑道。
长生笑了,“本宫需要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