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2)

随后她就被无情地嘲笑了,因为安安说她画的是相爱的父母,完全不懂相爱的父母为什么会是蓝底上的一片红白相间的点点,司羽默默低下了头,同时默默祭奠了一下自己还没出生就已经死去的艺术细胞。

也就是从那之后,安安每次都不让司羽乱猜她和哥哥到底画了什么了,而他俩也渐渐明白过来,他们的画其实都是抽象画,这种抽象画大部分人其实是看不懂的,只有真正理解的人,才能读懂他们要表达的东西,而他们也接受了完全没有绘画细胞的父母,因为他们也只是两个普通人。

若水今年四岁,四岁的小丫头,说话办事比平平还要像老头子,她就连吃个饭都是慢悠悠的,不急不躁,无论谁生气,她就是不生气,也就是凭借这个老头子似的脾气,她已经成功气哭四次幼儿园同学了。

优哉游哉地啃着玉米,若水用她还带着浓浓稚气的嗓音说:“娘,明天国庆,老师让我们回家和父母一起做手工,做一面红色的国旗,你们俩商量一下时间,看看谁陪我。”

司羽伸手就掐了一把若水肉呼呼的脸蛋,笑道:“别学大人说话。”

若水伸手揉揉自己脸上的肉,不紧不慢地说:“娘,我没有学大人。”

司羽扶额,若水到底是怎么长成这么个性子的难道又是跟穆君明学的?

穆君明天天说话不急不躁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跟个如来佛祖似的,平平将他的这些姿态学了个八成,若水却将他那姿态学了十成,总之司羽觉得她大概纠正不过来两个孩子了。

抬头看向穆君明,司羽无奈,只能长叹一声,低下头继续吃饭。

莫名其妙的穆君明:……

老婆这是怎么了?

几人安静吃过晚饭,之后平平去了自己房间,安安和若水去了东边里间,待他们仨都睡了后,司羽才回了西边里间。

西边里间门是开着的,司羽假装敲了敲门,这才走进去,只是进屋,司羽却没见到穆君明的影子。

“奇怪,我刚才好像还见他进来了。”嘴里小声嘟囔着,司羽一下子倒在床上,结果她就被什么东西狠狠硌了一下,掀开被子,司羽就发现下面竟然藏着一个礼品盒。

把盒子轻轻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条印着是一家五口的手链,几个手拉手的小人样子非常熟悉,仔细一看,司羽唇角扬起来,这不就是他们一家子吗?

轻笑出声,司羽烦躁的心,终于被安抚了不少。

将手链小心翼翼地戴到左手手腕,司羽爱不释手地摸着上面的几个小人,心里暖洋洋的的,是了,她到底在烦什么呢?还不是觉得自己被老公忽略了,可是穆君明是个不善表达的人,他所有的爱都已经表现在了行动上。

突然双脚猛地离地,天旋地转间,司羽被熟悉的味道包围,这是她爱人的味道,是令她安心的味道。

被穆君明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司羽笑声灿烂:“转几圈。”

穆君明得令,抱着司羽就是一通转,直到两人都晕乎乎的,穆君明把司羽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自己也欺身而上,额头抵着司羽额头,穆君明小声说:“在担心什么?”

司羽把头一转:“担心?我才没有。”

穆君明把司羽脑袋掰正,和他面对面,而司羽的脸却肉眼可见地红了,穆君明干脆将她压在身下,将她双手固定在头顶,自己则贴着她耳边低声说:“没有担心?就是……就是想我了?这两个星期我太忙了,所以回家时有些累了,这才没碰你。”

司羽扭头,红着脸说:“我没想这个,我巴不得你不碰我,你胡说八道什么,显得我特别饥丨渴似的,我只是……只是……唔……”

司羽的争辩被穆君明吞没,身体也被穆君明一遍遍占有,她到最后只剩下喘息的力气,连话都说不出了,更别说去洗澡。

清晨醒来,司羽穿着一身干爽的睡衣,身体也没有出汗之后的黏腻感,而烦躁了俩星期的司羽,一脸精神地把还在熟睡的仨孩子拍醒:“起床了,再不起床就迟到了,快点快点,今天我们去路边吃早饭。”

习惯了穆君明早餐的仨孩子:“为什么?”

司羽微微一笑:“你们爹昨晚健身了,运动到后半夜,他累了。”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爹要健身到后半夜的平平、安安、若水,只能乖乖起床,跟着神清气爽的娘,去吃路边摊了。

而还在“睡觉”的穆君明,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有点得意的笑容,刚买的《婚姻经营法则》果然没说错,老夫老妻也是要有点刺激的……

第51章 番外二:烦躁的穆君明

穆君明最近非常烦躁, 可是却一直找不到烦躁的原因,他看着司羽做运动、学画画、做陶艺,可是自己却显得很是无所事事, 然而他要忙什么呢?都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 难道他也要跟着司羽一起去学画画,做陶艺品?

等一下,司羽和自己对画画的理解力浅薄得可怜, 她为什么去学画画了?

穆君明越想越奇怪,毕竟孩子都已经大了, 也都已经成家立业,司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陪着自己?

五十岁的穆君明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婆忽略了, 可是以前二十多年, 媳妇儿都没这样过,现在这是怎么了?

今天一大早, 司羽又匆忙吃过早饭,跑去了老年大学, 她乐呵呵地跟一群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天打招呼,语气熟稔又亲近,跟踪而来的穆君明非常郁闷,司羽已经很少这么热情地和他说话了,她现在甚至都不叫他老公了, 都是叫他:“哎。”

经过院子, 司羽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绘画学习教室, 而这里边已经有一个老太太在学着画画了。司羽高兴地坐到老太太旁边, 笑着说:“王大嫂,来这么早干嘛,天儿这么冷,这两天还有降温了,潮湿得很。”

王大嫂已然是满头白发,可是精神却非常好,她熟练地攥着画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没画完,今天想好好把这幅画给画完了,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司羽笑眯眯放下自己的保温壶笑道:“王大嫂,你真是太紧张了,你不知道人家出名的画家,比如我家平平和安安,我看过他俩画画,现在他俩一幅画有时候要画整整一个月呢,你要是他俩,还不得愁死了?”

王大嫂哈哈笑了起来,后槽牙已经没了好几颗,脸上也沟壑丛生,皱纹遍布,早年那个热情爽朗的王大嫂,也变成了一个没了牙的老太太。

从后门看着这样的王大嫂,穆君明心里不是滋味,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转眼他已经五十多岁,而司羽也已经五十了,以前特别照顾他们的王大嫂也已经老了。

若水出生五年之后,王大嫂一家就全部搬出去了,他们一人买了一套楼房,日子富足且安乐,可是从前年开始王大嫂便彻底不干活了,倒不是她不想干,而是她老了,无论眼睛、双手、还是反应都比不上年轻人了,所以她实在没法干活了,这样突然彻底闲下来的她,一开始还高高兴兴的,可是日子久了,她总觉得滋味不太对。

怎么不干活了,就成了个废人了?王大嫂寻摸着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天天都这么不高兴呢?

心里不舒坦的王大嫂找到了司羽,在仔仔细细把家里情况,自己心理等等情况都告诉司羽之后,王大嫂焦急地问道:“司羽啊,你说我是不是病了,要不我去检查检查身体?”

司羽轻笑着握起王大嫂的手说:“咱们啊,这是害怕了。”

“害怕?”

“就是啊,咱们这是怕死了。”

王大嫂渐渐低下头,她发现司羽说的没有错,她其实就是害怕了,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归处,而从这里的到归处一共也没多少路途了,使劲放慢脚步,也就那一二十年了,可是她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