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听完我这话,“吁”了一声,将马车停下,他自己跳下马车,走到车身前,我正不知道他要干嘛,他已经将我一把抱了下去!
待我双脚着地,他已经扬着一双桃花眼笑了起来,“你也坐到前面来,外面不热。”
说着,他指了指刚才他坐的地方。
我连连摆手,“我不会赶马车。”
“没事,我还在你边上赶车。这样你也不怕掉了。”
说着他就作势要扶我上去。我怕又被这色鬼揩了油,连忙躲开,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辉祖这才心满意足,也坐到边上,重新开始赶车。
三保不在,道衍在车内已经入了定,就我们两人坐在车前,按说是他最好动手动脚的机会,可是徐辉祖现在却规矩的很,着实令我不解。
第75章.75.白帽子
除了说一句“抓紧缰绳”,徐辉祖再没有了半分僭越,马车赶到半途,日头高照,我一直都是眯着眼睛的,徐辉祖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抛到我面前道,“阳光毒着呢,你把头包起来,女儿家晒黑了不好看。”
我接过衣裳,心中有些诧异,不过确实晒得厉害,就把衣服连头带脸的包了起来,衣服上尚有淡淡的檀香味儿夹杂着皂角味儿,倒也挺好闻。
徐辉祖扭头看我一眼,噗嗤笑了出来,“你这个丫头倒是怎们弄都挺俏皮。”
我没有理会他,一只手扯着缰绳,另一只手却是捂着头,生怕风吹跑了衣裳。
没多久,便回到了行府。三保已经等在府门口,从徐辉祖的手上接过了马车,对我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哪里还有姑娘家的影儿。”
我连忙将头上的衣服取了下来,递给徐辉祖,假装怯生生的道了句,“多谢徐公子。徐公子与道衍师傅见王爷,赫连就不掺和了,赫连先回屋了。”
徐辉祖一把扯住我的衣角,“不必啊,赫连小姐一起就是,大家闲聊罢了。”
我用眼神跟三保求救,三保耸耸肩,表示没有办法,我只得像只小鸡似的被提溜进朱棣的书房。
朱棣已然坐在案前,见到徐辉祖,略微点了点头,“辉祖来了,你姐姐常常念叨你。”
徐辉祖上前行了礼,笑道,“姐夫。”
我很惊讶,徐辉祖自从踏进这间屋子,整个人换了个画风,变得沉着,稳重,风度翩翩,一扫山寺之中浮夸之气。好像要与朱棣证明什么似的。
朱棣眼神扫到道衍身上,脸上略略露出浅笑,“道衍师傅,您老人家可真是折腾,当时本王要带您一起,您说要入关念经,如今自己翻山越岭,岂不是一路风霜?”
道衍正了正色,“贫僧乃是出家人,跟随王爷的车队,一来有女眷不方便,二来沿途诸多应酬,贫僧实在应付不来。倒是自己一人上路,途中遇佛拜佛,遇庙扫庙,自在的很。”
朱棣点头,“这倒是本王落入俗套了,还是道衍师傅得道。”
道衍垂首,“不敢,不敢。”
朱棣看了一圈,轻声说道,“赫连先生,烦请你为大家斟杯茶。”
我正站着尴尬,他这样一吩咐,我手上有事情做了,也就好多了。三保走过来给我帮忙,茶盘里斟了三杯水,我端着往那端坐的三人面前走去。
朱棣端走自己的那杯,抬眼狠狠的瞅了我一眼,看的我浑身不适,徐辉祖的水是我端过去的,他客气的道谢。道衍却是端起了直接一口干尽,将被子递还给我,“再来一杯。鸡鸣寺的斋菜,咸的紧。”
我被道衍这豪迈的气度折服,倒是朱棣与三保,好似已经见怪不怪。
我和三保都默默的站在一边,听他们三人闲聊。
这三人倒是都有趣,尽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譬如太子驾崩,新储君未立等事,他们都好像故意避而不谈似的,只字未提。
道衍遇到自己有兴趣的事就插两句,不想开口的时候,就闭着眼睛捻念珠,丝毫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沉寂半晌道衍突然说道,“王爷,贫僧此番来京,祭奠太子倒是其次,主要是来送你一件礼物。”
大家都被道衍的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全都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给朱棣什么礼物。
就连朱棣也都死死的看着他。
道衍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往外看了看,将门关上,又走了回来,对着徐辉祖打量一番,“王妃的亲弟弟,都是一家人啊。”
大家都被他这番行为弄得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有什么神秘的东西要献给朱棣,只见他在怀中掏了半天,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帽子,只是这帽子的颜色竟是白色的!
道衍看着帽子,满意的笑了,双手呈上,恭恭敬敬的对朱棣说道,“王爷,贫僧在游历的途中,捡到了这顶帽子,洗洗干净后觉得非常适合王爷,此物非王爷莫属,所以千里迢迢的送了过来,还请王爷笑纳!”
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一开始看道衍这样神神秘秘,又这么郑重其事,都以为他是要献宝,就连白帽子拿出来的时候,也都以为这帽子上有什么大工夫,没想到就是他随手捡到的一顶帽子,这有什么好献的?
道衍把帽子递进朱棣手里,便故作高深的说道,“这帽子乃是贵物,还请王爷好好保管。王府奢华,贫僧住不惯,还是回去鸡鸣寺最好。”
道衍已经站了起来,咂咂嘴道,“就是鸡鸣寺的菜有些咸,实在是吃不惯。”
他对朱棣和徐辉祖拱拱手,“告辞了,贫僧一直住在鸡鸣寺,王爷若是有事,可以到那里找我。”
道衍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走了。只剩我们几个呆呆的望着桌子上的白帽子。
朱棣面色冷峻,将帽子递给三保,“既是道衍大师送的,你便帮本王好好收着吧。”
他的表现就好比扔走一块烫手山芋似的。
徐辉祖也是面色沉重,甚至有些苍白,嗫嚅几下,勉强笑道,“姐夫,我想去看看姐姐,前段听说她身体不好呢。”
朱棣挥挥手,“你去吧。”
徐辉祖走到门口,突然回身道,“姐夫,你这个琴师有意思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