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流放路上,谭家大哥因从小娇生惯养长大,被关押的时候又受到惊吓,再加上路上毕竟颠簸苦楚,还没到地方竟一病呜呼了。
当初谭家被抄,吴先生早已自立门户,这才没被牵连;等到谭玉流放,吴先生就一路陪着打点,使钱使力,就为着那父子俩能好过些;
如今谭家大哥熬不过去没了,谭玉就不让吴先生再跟着走,只让他如两人早前计划好的,去河曲府找阮小七,从此教导谭庭芝。
吴先生知道谭玉心志坚定,决定好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将他身边看押之人又打点一番之后,作揖拜别而去。
吴魁其实前些天就得到了信,但那时候阮小七正要小登科,吴魁也知他娶妻不易,怕搅了兴致,就帮着瞒了几天。
阮小七得知谭家事败被抄,却不知该如何讲与谭雅听,他思度了一天,觉得还是瞒下来得好。
谭雅虽有些见识,到底是妇道人家,年纪又小,知道了也只能伤心哭泣,平白伤了身体,一点儿用处都无。
两人这么抱了一会儿,谭雅才从阮小七怀里挣扎出来,口中嗔道:“哎呀,青天白日的,被人笑话呢。”
阮小七既然下定决心瞒着谭雅,自然谭府之事一字不露,闻言笑道:“这家里就你我,有谁笑话?”
谭雅指指跟着的下人问道:“那些个难道不是啊?”
阮小七看都没看,只看着谭雅的眼睛,心不在焉地道:“他们都没看到。”
谭雅回头一看,果然如此,除了自己带来的琉璃,阮家那些下人连头都是低着的。
谭雅心里暗自钦佩,没想到这阮小七看着粗粗呼呼地,管家如此严谨,倒是比我带的人强多了,心里想自己也要学起这般严厉才是。
两人接着手牵手继续走,快到谭庭芝院子时,谭雅突然冒出了一句:“我想守孝。”说完低着头不敢再看阮小七。
阮小七一愣,心思一转就明白了,沉吟了一会儿,答道:“分房不行,可以茹素,一样守孝。
在外面管不了,家里从现在开始不见荤腥,你看可行?”
能这般为岳家着想,这粗人倒是比好些个读书子弟强太多,谭雅连连点头道好,
却又一想,此事不妥,看着阮小七道:“只我一个人茹素罢了。庭芝还小,怕是耽搁了他长,你和姑姑毕竟只是外姓,没有陪的道理。”
阮小七想想,道:“也好,庭芝和姑姑就不用了,其他还是如我所说,家里茹素,出府不算。”
谭雅心里高兴阮小七的体贴,也没深究这家里出府的区别,此事就说定了。
等过几天阮小七带着谭雅去河曲府大馆子里头打牙祭的时候,谭雅才明白这之间的不同。
好在谭雅不是个糊涂人,不曾埋怨阮小七使了个圈套,倒是心里感念阮小七待自己真诚,也不再作态,陪着他好好吃了一顿。
☆、第57章
还有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了,这是谭雅第一次作为女主人张罗过节的事情,早早谭雅就列出了单子准备东西,志满踌躇地要过个像样的中秋节。
虽然阮小七还是忙得几日都不见人,谭雅寻思他纵然兄弟多,但从小没有家人,这种合家团圆的喜庆节日肯定也难过。
如今自己既然与他成了一家人,自然不能让他如以往一般敷衍地把中秋节过才成。
于是谭雅尽心尽力地布置了起来,就是比不上谭府的排场,但也尽可能做的好看体面些。
谭雅心道平时也就罢了,这中秋团圆节,谭庭芝作为孙子和侄子总要为娘娘和二叔他们茹素一天以示悼念。
所以又特意安排菜品做成全素,虽是全素,但味道还是不差的:醉猫三饼、练鹤羹、昆仑紫瓜、三无比、假煎肉、素蒸鸭、玉灌肺、罂乳鱼。。。看着倒也像个样子。
安排好了菜品,谭雅又带着厨房里的下人开始忙乎给各家的节礼。
以往娘娘这个时候也要派人做出一些自家产的月饼来送人,既体面又显得亲近。
好在阮小七特别亲近的人家也不多,这时候准备也来得及。
谭雅粗粗算计了一下,阮小七虽没亲人,但结拜兄弟、江湖朋友平日多有来往,也要送上一些,以前阮小七没成个家也没人挑理,如今成了亲,自然不能落下了。
谭雅又亲自上手调馅,做了不少,特意送了唐大哥和周老三家;总归是以前主家,阮员外那里也不能落下;再就是往吴魁水寨上送。。。
直忙乎了两天才弄完,这时已经是八月十四了,又赶紧打发人一家一家地送去。
别家暂且不提,只说那时阮小七正与吴魁几个在大厅里议事,属下报来说是阮府过来送节礼了。
阮小七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只道是阮员外那个阮府。
厅里几个人还在寻思这老狐狸送节礼过来又是为了哪门子的道理,结果来人却是阮小七自家的下人,原来是谭雅派人打发送节礼了。
王小乙赞道:“小七嫂子可真是贤惠。”其余众兄弟也纷纷点头附和称极是,阮小七闻言不觉面上有光,十分得意。
阮小七还是几天前带谭雅出去打牙祭时候见过自己娘子,这时都几天没见面,正是新婚,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直忙忙有事也就罢了,如今提起来,却更加想念难耐,几乎一刻都等不住。
吴魁见他坐立不安的那副猴样,忙摆手打发他快些回家看看,还补了一句:“我看你就是人在这里,心也不在,赶紧回去以解相思之苦吧,也不枉弟妹送了咱们一回月饼。”
厅里众人皆哈哈大笑,阮小七也不见着恼,笑嘻嘻地拱拱手,急匆匆地带着下人走了。
阮小七走后,厅里剩下的几个笑话了一阵,“水猴子”侯庆一脸艳羡,酸溜溜地道:“哎呀,小七兄弟就是命好啊,这娶了官家小娘子,我还以为得瞧不上咱们这样的泥腿子呢,
你看,还知道给小七面上添光,听说人长得也是花容月貌的,哎,真是有福啊。
哪像咱们这样的,翠香楼里的女娘倒是温柔,可惜只认银子不认人,少给了一点儿都能拉下脸。”
“大三七”张大丙咳了两声,张口刺道:“咳咳,小七嫂子也是你能置评的?还与那些个东西放在一起说?”
侯庆说完谭雅那花容月貌的话,心里也道这话有些轻浮,隐隐觉得不妥,如今正后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