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2)

“九爷?九爷?”

百里九嘴里嗫嚅了两声,依旧紧闭着眼睛,双颊酡红,正是药劲初上。

诺雅暗叹一声:“老鸨这掺药的酒委实厉害,多亏小爷我略施雕虫小技,逃了过去。”

说完自袖口抖落两块被酒浸湿的帕子。

她站起身,转到百里九近前,费力地将他搀扶起来,在一旁软塌上放平,累出一身细密的薄汗。

她抆抆额头上的汗,低下头看中了算计的百里九,他仍旧睡得正香,毫无察觉。两个脸颊热烫,半昏半醉,红唇微微开启,面色如玉,透着粉色胭脂,愈加妖娆。

诺雅痴痴地看了一会儿,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尔后遗憾地叹口气:“若是果真能够嫁一个这样倾国倾城的正经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是一天只食一餐饭,箪食瓢饮,身居陋巷,布衣荆钗,那也是值了。也怪不得那多女人为了你争风吃醋,恨不能将我食肉寝皮。”

诺雅单膝跪在跟前,将手探进他的衣襟里,又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好歹也算是夫妻一场,美色当前,我就不客气了,顺手牵羊,好歹吃你两块豆腐,也不枉费了我这得宠侍妾的名头。”

小手像游蛇一样在他胸前左右摩挲,抚摸着他充满力量与狂野的紧绷胸肌,感受到随着呼吸的胸膛起伏,温热而滑腻,恋恋不舍。

“若非你花了银两救我脱离苦海,于我有恩,就冲你设计陷害我,让我背上那莫名其妙的罪名,我也要让你以后果真做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不能传宗接代。如今恩怨相抵,就此两清,互不相欠。”

嘀咕完又有坏水冒出来,揪起百里九胸前肌肤,狠劲一拧,就权当是报仇解恨。

百里九猛然吃痛,轻哼一声,一个翻身,从软塌之上掉落下来,胳膊与腿便搭在诺雅身上,将她禁锢在身下,温玉软香,抱个满怀。

嘴唇好巧不巧,也贴在她的脸颊之上,带着温热的酒气,轻轻磨蹭。

诺雅只道是百里九要清醒过来,将自己抓个正着,仓惶挣扎两下,见他并无继续动作,方才知道是醉酒之后,下意识的动作而已。又唯恐惊醒了他,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只侧过脸去,任百里九搂抱着自己,嘴唇沿着脸颊向下,移到耳后,轻吟一声:“诺儿。”

诺雅的耳朵很是敏感,百里九嘴唇热烫的温度与那一声亲昵的“诺儿”一起,传递过来,通向四肢百骸,在心里引起一阵莫名的悸动,就连呼吸都紊乱起来。

百里九不再乱动,找到了最舒适的地方,将下巴搁在诺雅肩窝之处,满足地轻哼一声,继续昏睡。

诺雅待他一动不动,方才壮起胆子,将他紧搂自己的胳膊拿开,慢慢坐起身,拍拍心口,有片刻愣怔,心里竟然乱得好像一团苘麻。

门外有一曲终了,喝彩声不断,诺雅方才警醒,重新小心地探手入怀,从百里九胸前摸出几张银票和几块碎银。又强忍着心慌意乱,将他从头到脚重新搜查一遍,并无所获,自己的卖身契他并没有带在身上。

诺雅将几张银票尽数塞进怀里,银子也全部没收,方才站起身来,环顾房间一周,从一旁取过笔墨纸砚,铺在案几之上,略一沉吟,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卖身抵债”。

看他在地上犹自睡得香甜,心生不忍,取过一床薄毯,给他严严实实地裹了。

诺雅早就贿赂元宝打听清楚,这画舫子时闭门以后,就会驶离岸边,到湖中心过夜,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再回来。若是中途离开,就必须找老鸨讨要一艘小船相送。

如此说来,只要老鸨没有察觉她的离开,一夜相安无事,那么,自己就有多半夜的时间逃离这里。

诺雅估算时辰,已经不早,再耽搁下去,城门怕是就要关闭禁严。事不宜迟,她必须要赶紧离开这里撤退。

将军府太危险,这个男人更危险,林诺雅怕了,所以她选择了最没有出息的落荒而逃。

否则,两三日之后的板子就算挺过去,以后也绝对没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桔梗那里,她已经想好了,百里府并没有她的卖身契,不会限制她的自由。自己这样偷偷地溜走,也不会连累她受罚。若是愿意留在将军府,就留下,也算是生活有个着落,若是想出来,诺雅也给她留了足够的银两。

画舫里,正是丝竹管弦交鸣,衣香鬓影,酒战正酣之时,诺雅低垂了头,袖子掩住半张脸,溜着墙根向外走。提心吊胆地出了画舫,撒开丫子就跑,唯恐百里九清醒过来,找自己麻烦。

刚刚步出画舫,上了岸,就听到闭城的钟鼓声响起,离城门关闭仅余半刻钟的时间。

一旦城门落锁,想要出城不易,若是留在城中,明天这只狐狸恼羞成怒,一旦带兵四处搜查,无异于瓮中捉鳖。

还好,诺雅早有准备,换好衣服以后,就顺手牵羊将那块通关令牌藏在袖子里,或许会派上用途。

唯一失策的是,今天竟然没有骑马出来,即便出城,脚程那样慢,只怕也会被百里九捉个正着。

她扫视一圈,画舫外倒是有不少车马候着,车夫都蜷缩着身子,偎在车前,怀里抱着鞭子,或闲聊,或闭目打盹。

诺雅有心顺手牵羊,偷一匹马,又恐节外生枝,逃脱不掉。四处寻摸片刻,见一旁树林边不起眼的角落处拴着一辆马车,碰巧车夫摇摇晃晃地从车上下来,嘴里哼着小曲,一边解裤带,一边醉醺醺地向着树林深处行去。应是饮了小酒,去林子里方便。

机不可失,诺雅担心误了出城时辰,不假思索地上前,解开马缰,一拍马臀,向着临近城门处撒蹄狂奔。

远远地听到身后有人急喝,也不予理会,只快马加鞭,使了最大气力,路上有零散夜归行人纷纷躲避。

心急如焚一路飞驰,远远望见城门上高悬的两个气死风灯,在萧瑟的寒风里左右飘摇,添了几点凄冷。

她的心一沉,远眺过去,果然见两扇城门正在缓缓关闭,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她犹自不死心,焦急叫嚷:“手下留情,我要出城!”

城楼上有人站岗,持矛来回走动。这时入夜不深,士兵眼力还好,立刻高度警惕地冲着诺雅低喝一声:“什么人?”

城门楼里就立即有人从黑影里窜出来,挡住了诺雅去路:“做什么的?”

诺雅赶紧勒马,壮壮胆子:“出城寻医!”

士兵极为不耐地向诺雅晃动手里长矛:“城门已关,明日请早。”

诺雅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家里有急症病人,耽误不得,唯有十里堡的神医才能医治,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士兵更为凶狠:“城门不是你家的,你做不得主。走走走!别在这里磨叽。莫说有病人,你就是说下天来也无济于事。”

诺雅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守城士兵:“劳烦大人通融。”

士兵瞥了一眼诺雅手里银票,见她出手大方,应该油水不少,有心继续压榨,因此扳了脸,凶巴巴地道:“这多弟兄在此,众目睽睽,我必须秉公执法,循不得私,否则岂不落人诟病。”

他这是敲竹杠,让诺雅再多破费一点,封住大家的口,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行了,

诺雅却是最看不得他们这副傲慢无礼的德行,再加上时间紧迫,担心车主追上来,节外生枝,见他不肯通融,也不再央求,就从袖口里掏出令牌:“我有令牌在身,可管用?”

士兵将信将疑地从诺雅手里接过令牌,就着昏黄的灯光看了一眼,然后抬眼看林诺雅:“你这令牌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