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雅一使劲,将猪脚上的一块骨头咬成两半,眯着眼睛讥讽百里九:“那你抢我的汤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补?波澜壮阔的体型可能也适合你。”
百里九一脸的为难:“你先天不足,我挺担心以后我们的孩子没奶吃,所以要未雨绸缪。”
诺雅脸上一红,“呸”了一声,却是中了他的圈套:“若是你想父代母职,包揽以后奶娘的活计,我成全你,天天炖给你补身子。”
百里九一本正经地摇头:“夫人想哪里去了,关于以后孩子吃奶的问题,我只是顾虑请奶娘花费太多,还要管饭不划算,不如就炖点汤水喂宝宝比较好,也不浪费夫人的厨艺。”
奶奶个熊猫的,这话从百里九这个败家老爷们嘴里说出来,怎么这样不是味儿呢?林诺雅气得一把抄过他跟前的汤碗,口不择言:“这汤给你喝,那才是浪费我的厨艺,不划算。你还是回醉梦楼找你的奶娘去吧,否则那银两才是白花呢!”
百里九一怔,方才回味过来诺雅的意思,乐不可支。
“我敢担保,锦娘若是听到你这样形容她最引以为傲的胸器,会找上门来算帐。”
诺雅虎着脸,低头啃骨头:“她敢明目张胆地登堂入室,我就敢煎炒烹炸一锅烩。”
百里九不怀好意地凑到近前:“先杀后煎,还是先煎后杀?我可以帮忙,尽管吱声,还是咱俩关系比较近。”
一块油汪汪的猪脚骨向着他面门之处飞过去。
“无耻!流氓!”
百里九一把抄进手里,不急不恼,仍旧嬉皮笑脸道:“这猪脚最补,我觉得还是夫人多吃些好,就不必跟为夫谦让了,就当是为了我以后的幸福生活。”
简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百里九从来就没有正经过一刻钟。
林诺雅觉得他太荤了,听他说话就腻,顿时没了胃口,气哼哼地拽了一旁的帕子抆手,手心,指尖,抆得仔细。
百里九突然就探身过来,一把捉住了她的手:“你手心怎么了?受伤了?”
诺雅把手抽回来,轻描淡写地道:“今天在海棠湾站着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膝盖一软,摔了一脚,把手抆破了。”
“真笨,都这样大的人了。”百里九嗤笑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怪不得母亲让你去学规矩。”
诺雅想起今天那无缘无故的一脚,心里有气,忍不住提起那个仆从:“那安府的规矩我也没见有多好。带个奴才出来,满脸凶相,不知进退,还那样大胆。见我摔倒,不上前搀扶也就罢了,还死盯着我看个没完没了,没见过这样无礼傲慢的奴才。”
百里九对于安侍郎夫人进府做客,不带丫头婆子,反而带了一个仆从,感到奇怪:“那仆从是个什么样子?叫做什么?回头我找机会帮你出气就是。”
诺雅自然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也没什么的,我就是看他古怪,右眼角还带着伤疤,满脸杀气,不像善类而已,也没有怎样招惹我。”
“带着伤疤,莫非是个侍卫?”
诺雅摇摇头:“仆从青衣打扮,听安侍郎夫人唤他‘安重’。”
百里九沉吟片刻,漫不经心地同诺雅玩笑几句,就起身急匆匆地回了书房,将元宝叫到近前,低声吩咐:“速去安侍郎府打听一下,他们府里有没有一个眼角带伤疤,看起来极是凶狠的仆人?喔,对了,名叫安重。”
元宝不知道主子何意,仍旧按照吩咐照做,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就返了回来,向着百里九低声禀报道:“侍郎府的确有一个名叫安重的,不过并非是此人,而是一个年约五旬的干瘦老仆,专门负责饲马,极少出府。听说今天安侍郎夫人出门的时候,倒是有这样一个人,一身仆从打扮,驾车从门口将她接走,侍郎夫人并未带任何随从或仆妇,独身一人。”
“那侍郎夫人回府的时候,可有人送回?”
“有的,”元宝应声:“依旧是那个人将侍郎夫人送回府,两人还在车上交头接耳一阵,然后才独自驾着车离开。”
“果然其中有猫腻,安夫人此行并不简单啊!”百里九摩挲着下巴思忖半晌,叹气道:“我们在琳琅阁里布下的局怕是已经破了。“
元宝一怔:“您是说关于林姨娘的身世是吗?”
百里九忧心忡忡地点点头:“定然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事情有变,已经引起别人怀疑。否则今日安侍郎夫人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将军府,还旁敲侧击地问了许多话。”
元宝犹自不信:“您当初交代下来,我就全都办得妥妥的。若是有人想追查林姨娘身世,从老鸨到人贩子,俱都叮嘱仔细,而且专门安排了一对远离京城,住在深山里的猎户夫妻作证。我相信绝对可以以假乱真,混淆他们的调查方向。只要他们不明目张胆地找猎户相熟的乡邻过来跟林姨娘对质,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纰漏。”
百里九摇摇头:“她不管不顾地得罪了人,自然会有人去查她的小辫子,我们那瞒天过海的计策也就只能蒙混一时。但凡有心,也能看出破绽百出。也不知道,我这样草率地应下太子邀请,带她出去,究竟是福是祸?”
元宝这些时日与诺雅交好,关于她的事情自然也上心,二话不说,直奔琳琅阁。向老鸨一番探查,得知百里九果然神机妙算,今日早起琳琅阁还未开门营业,就有人凶神恶煞地闯进来,向着老鸨逼问林诺雅的真实来历。
老鸨胆小,被一番恐吓之后,就全部坦白交代了。
由此也可以证实,百里九的猜测的确不是多虑,那安侍郎夫人拜访将军府,必有阴谋。
☆、第七十九章 骚包的同款服饰
太子府宴请前一日,爱操心的老夫人又把诺雅叫去了海棠湾训话。这一次,却不是教导什么繁琐的礼仪规制。
老夫人屏退左右,仅留下一位贴身伺候的婆子,然后将几页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纸递给诺雅:“这些字你应该勉强都能够识得吧?”
诺雅硬着头皮接过来,知道瞒不过老夫人,坦然承认:“都是识得的。”
“不是目不识丁就好。”老夫人点点头:“这上面记录的都是太子府里的姬妾身家背景的简单资料,你今天务必要一字不落地熟记在心里。”
诺雅粗略扫了一眼,有些瞠目结舌。原本以为百里九风流浪荡,后院姹紫嫣红开遍,没想到与这位太子爷相比较起来,竟然是小巫见大巫。
太子府王妃,侧妃加姬妾,拢共算下来,竟然有将近二十人之多,这还不算没有名分的通房丫头!
原来这太子爷也是百里九的同道中人,而且过之而无不及啊!怪不得那太子妃满脸怨憎,欲求不满,将所有火气全都撒在自己身上,照这样计算的话,太子一月里能初一十五去她房间点个卯就不错了。
“记得,每一位侧妃,姬妾的出身及其权势背景必须熟记,不能混淆。”老夫人淡然吩咐道。
诺雅愁眉苦脸地逐个翻阅,每位夫人或姬妾名讳后面全都详细标注着本人的父亲官职,母亲娘家背景,其家族兄弟在朝中官居几品,任何职位,俨然是一张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皇家和官场,对于诺雅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她在琳琅阁里,听得最多的,也就是百里九和楚卿尘,几乎耳朵里磨起了茧子。
百里九是出了名的青楼女婿,几乎每隔几日,都能听到他为了讨好锦娘一掷千金的光荣事迹,令姑娘们艳羡感慨,唏嘘不已。而二皇子,艳惊天下,学问冠盖五洲,是天下女儿们心仪垂涎的对象。阁里姑娘经常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画饼充饥,聊作慰借。
对于太子与三皇子,她知之甚少,更遑论他们的家眷了。单是那些陌生而且拗口的品级官衔就已经令她头晕脑胀,苦不堪言。
诺雅心里难免非议,自己也不过是肩膀上扛张嘴,过去吃个宴席就回来,又不是入朝为官,与这些人打交道,了解这些作甚。
埋怨归埋怨,碍于老夫人的威严,诺雅仍旧是老老实实地看了,尽量记在心里,想来应该是有几分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