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元宝急得直跳:“怕是还不止如此呢,御林军叫嚷着要捉拿朝廷在逃要犯,指的就是林夫人。”
朝廷要犯?两人的心里都不禁又是一沉,对视一眼,难道是身世暴露了?怪不得这次出动的是御林军,而不是寻常差役或者士兵。
“他们还说什么?”百里九镇定地问。
“他们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肯定是太师一状告到金銮殿上了,随行的人里就有太师府的人,说是要搜查林夫人的院子。”
“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今年难不成是犯太岁?牢狱之灾不断。”诺雅愁眉苦脸地只能认命:“左右也逃不掉,走吧,皇上的旨意,我们哪里还能违背?”
百里九一把拦住了她:“不,诺雅,你还是先躲一躲,此事你到了圣驾跟前也是说不清楚,平白多受委屈。不如先躲起来,等我查出眉目,找到行凶之人,你再露面不迟。”
诺雅坚定地摇摇头:“我躲了出去,岂不连累将军府?我林诺雅虽然不是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的江湖汉子,但是断然不会做出那样胆小怕死,苟且偷生的事情。阿九,这次不是我逞能,而是事关重大,我不能懦弱怕事,置你于不仁不义。”
“好!果然不愧是我将军府的人!”院子门口传来一声喝彩,三人诧异地回过头,竟然是老夫人,一身端庄的诰命夫人朝服,头戴一品攒珠吉祥头面,威风凛凛。
“皇恩浩荡,信任我百里府,天下人也都知道我将军府的人忠肝义胆,磊落光明,我们断然不会因为害怕责罚就逃脱,那样会毁了自己的名节和清誉。诺雅,今日飞来横祸,其中是非曲直我也知道个清清楚楚。我相信,李茗祖之死,与你断无干系。今日,老身陪你一起走一趟金銮殿,向皇上陈明其中情由,我就不信,他李太师没有任何凭证,就能让你受了委屈!”
诺雅不禁一愣,一直以来,老夫人都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今日一番铿锵言谈,令她心里酸酸涩涩,瞬间感觉到了被亲人呵护的暖意,眼睛里骤然升腾起一层雾气,哽咽道:“母亲,不用了,诺雅一再拖累将军府,已经心里难安,怎么能忍心再让你为了我奔波操劳。”
老夫人从容地摇摇头:“傻孩子,你人微言轻,太师又门生众多,更何况此事牵连到太子府,众口之下,难免不敌。我这老太婆,皇上怎么也要卖上两分薄面,不会过于偏袒对方。”
百里九叹口气,苦笑一声道:“看来,与太子府交恶已经是在所难免,如此倒是遂了另一人的意。”
诺雅自然知道,他口中所言的“另一人”是谁,还未决断,老夫人已经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坚定道:“我们走!”
诺雅心里也是发虚,不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阵仗,如今老夫人陪在自己身边,心里果真踏实不少,微微一笑,跟随在老夫人身后昂首挺胸地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 三宗罪
出了将军府,门外御林军刀枪林立,正严阵以待。那首领应该是与老将军旧识,所以对老夫人与诺雅挺客气,让二人上了车马,方才一脸为难地道:“例行公事,还要进府检查。”
一旁太师府的人一脸愤愤然,已经是明显不耐烦,迫不及待。
这已是给了极大的情面,老将军陪同着一起进去,不过片刻功夫,就收兵出来,太师府的人手里还掂了一个满是土渍的包裹,看样子,里面好像是一件衣服。
这是在诺雅的意料之中,虽然不知道那包裹里百里九塞了什么东西,但是看他一脸镇定从容,并无一点慌乱,好似成竹在胸,诺雅就安下心来。
百里九不知会有什么未知变故,心里满是忐忑,骑着马一路跟随在后面。
进了皇宫,直奔大殿,早朝依旧未散,文武百官罗列两侧,屏息凝气,一派静穆。
诺雅不敢抬头,规规矩矩地上前跪拜,匍匐在地,山呼万岁。
皇上已经是等得不耐,赦了老夫人平身,然后径直开门见山,将手中奏章命值日太监递交给林诺雅,沉声喝问:“林诺雅,今日有太师大人,状告你三宗罪:
第一,你乃是犯官方坤之女,李代桃僵,逃出大狱,改名换姓苟活于世,按律当杀无赦。
第二,昨日当街纵凶杀人,杀害李太师府上家丁两人,有目击证人为证。
第三,害怕李茗祖揭穿你的死刑犯身份,动了杀机,夜半潜入太师府,残忍杀害李茗祖。
这三样罪状,林诺雅,你可认罪?”
诺雅心里早已有了准备,淡定摇头:“若有真凭实据,诺雅自然认罪。平白诬赖,子虚乌有,莫说我不能认,恐怕百官都不能信服。”
皇上不说话,微微颔首,一旁的值日太监立即扬声传唤:“传证人进殿。”
诺雅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一人在她旁侧跪倒尘埃,她偷偷扭头去看,是一个粉头打扮,穿戴得花红柳绿的女子,正是昨日大街之上,与李茗祖当街搂抱调戏的姘头。
那女人明显有些畏惧,跪在大殿之上,战战兢兢行过大礼之后,就低头磕磕巴巴地交代,好像背书一般生硬:“贱妇乃是水月楼的头牌姑娘宋弯弯,李茗祖公子乃是贱妇的主顾。昨日傍晚时分,李公子带我从胭脂楼出去,在门口正巧遇到这位姑娘,二人当街起了口角。我当时就站在一旁,所以将前因后果听了个清楚明白。”
“详细讲来。”
“刚开始是两人旧日恩怨,后来李公子曾斥责这位姑娘: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使个金蝉脱壳,让一个丫头代你受了刑,枉死在大牢,自己却改名换姓,跑到京城里自在逍遥,以为本公子不知道吗?
这位姑娘顿时恼羞成怒,满脸狰狞地威胁李公子:你若是敢声张此事,惹恼了我将军府,我必然让你活不过明日。
那李公子是个脾气倔的,所以并不听她威胁,义正言辞地坦然道:今日我就要将你捉拿归案,正法以敬效尤。
后来他就派遣了随身的两个家丁上前捉拿她,还未靠近跟前,这姑娘手里寒光一闪,血光四溅,那家丁就已经扑倒在地,将贱妇吓得傻了。她不依不饶地想要杀害李公子灭口。多亏当时有衙役从附近经过,救下了李公子,方才得以安然脱身。
她在大街之上颇是嚣张,李公子大概果真是忌惮将军府的权势,不敢追究,就大事化小,主动提出化干戈为玉帛,将此事不了了之了。这些都是在场百姓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诺雅听得一声冷笑:“颠倒是非,简直胡说八道!”
皇上看起来有些疲累,拧着眉头问:“你还有何话说?”
“没有话说,只有一肚子冤屈。就凭借李茗祖姘头子虚乌有的一番胡言乱语就可以板上钉钉,定了诺雅的罪,简直就是荒唐,我大楚的律法什么时候这样儿戏草率了?
敢问太师大人,你认定诺雅乃是方坤女儿,有何证据?我断然不是为了苟活,不认列祖列宗不孝不义之人,若是你能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就是方坤的女儿,诺雅断无话说。若是没有,诺雅磊落光明,也就不存在杀贵公子灭口一说了。
第二,说起杀害你太师府家丁,昨日在大街之上,已经有捕快问清当时情况,结了案的,当时李茗祖当街行凶,指使下人恃强凌弱,想要劫持诺雅,不知被何处飞来利器所伤,当时众目睽睽,找个附近百姓一问便知,与诺雅没有一点干系。
第三,太师口口声声说诺雅潜入太子府,杀害李茗祖,更是可笑至极,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别说杀人,就算是潜入戒备森严的太师府都难如登天!”
太师上前一步,头发蓬乱,双目赤红,满脸沟壑,憔悴不堪,咬牙切齿地望着林诺雅,恨不能食肉寝皮。
他冷哼一声道:“你林诺雅武功身怀不露,老夫人寿宴之上,一眼就可以看穿大汗左贤王的破绽,让百里九破了他的气门,大获全胜。这件事情整个京城无人不知,皇上都在御宴之上亲自表彰过的,你还要抵赖吗?”
诺雅还未开口,一旁老夫人已经冷哼一声道:“此事我想太师大人是有所误会了。诺雅她博览群书,对于武学是有一知半解,但遗憾的是先天不足,根本就不能修习武功,气力连个寻常婢子都不如,把御医叫到跟前把脉即知。你太师府要想诬赖我将军府,也要提前打听打听。”
百官没有想到老夫人竟然会来,更没有想到老夫人一开口竟然就这样咄咄逼人,将矛头直指李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