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授艺多久?难道就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家在何方?”
“他只告诉我他小名叫诺儿,我没有供奉祖师爷,也不写师门族谱,所以他姓啥我都没问。那小子真是一块学厨子的料,教了他两年而已,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偶尔来一天,那厨艺不是我吹的......”
话说了半截,薛老头就哽住了,转而嘀咕道:“那时候他也算是有孝心,每次来都孝敬我不少好酒,可惜手艺一学到手,就没了踪影。我也只能认栽了。”
薛老头说起他那个徒弟,还是难掩得意之色,言辞间颇多感慨。
诺雅有些失望,觉得自己可能是寻亲心切,所以看到一点巧合,就迫不及待地追根究底。她满怀的希望又破灭了,垮下脸来深叹口气:“世间哪里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看来是我自己多虑了。”
说完沮丧地转过身,就要上车继续赶路。
“喂!”薛老头突然出声喊住她,满腹落寞地道:“其实我也蛮希望你就是他的,毕竟那时候他还小,老是男孩子打扮,性子又野,究竟是男娃还是女娃我也稀里糊涂地没问过。其实,我心底还是一直矛盾地感觉,我薛老头相中的人应该不至于那么没有良心。”
☆、第四十五章 缴获奇怪的佩刀
薛老头的话里,诺雅听出了一点心酸。他这是被他那个不辞而别的不肖徒弟伤透了心,一辈子的心结解不开,宁愿自欺欺人地给自己找一个安慰的借口。
诺雅脚步一顿,扭过身来,忽然展颜一笑:“既然如此,那师傅就把你手中的御扇传给我吧?”
薛老头满腹的伤感突然就烟消云散,握紧了手里扇子,冲着诺雅横眉怒目:“就说你不怀好意,果真就是冲着我的扇子来的。”
诺雅倒退两步,扭头冲着老头伸出手,顽皮地眨眨眼睛:“你不给我,回头也会被那黄德兴早晚抢了去。莫如就送给我做个人情吧?天越来越热了,我赶路时正好用得着,也好时刻记得师傅的恩情。”
老头简直气冲斗牛:“我就算是毁了也不会给你们,德行比手艺更重要,你就算是做菜再好,心术不正也是白搭。”
诺雅“嘿嘿”一笑,小声道:“谁稀罕你这把破扇子了?我就是想要你扇子那块包布而已。”
老头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老头立刻缓过味来:“绝对不行,那黄德兴睚眦必报,岂肯轻易善罢甘休?不明摆着给你自己惹祸上身?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行?”
“你这老头怎么这样啰嗦,你看我像是怕他的样子吗?我拍拍屁股就走了,他到哪里找我?”
薛老头还未说话,就觉得眼前人影一晃,手里的扇子竟然就被诺雅一把夺了去,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被拿走的,慌忙伸手去抢。
诺雅闪身避开,将扇子抽出来,见四周无人注意,重新塞回他的怀里,然后从一旁折断两根树枝,塞进里面,方才冲着薛老头一拱手朗声道:“徒儿多谢师傅赠扇,必当珍而重之,不负师傅重望。”
诺雅的声音有些大,吸引了不少人扭头看,见她手里明晃晃的一把黄绫,正是包裹御扇所用,都觉惊奇。适才薛老头还将它视若珍宝一般,宁死也不肯给黄德兴,怎么一转眼就送给了一个陌生人?而且她口口声声叫着师傅,难不成薛老头终于开窍,收她做了徒弟?
诺雅转身大大咧咧地上了马车,冲着薛老头扯着嗓子喊:“师傅,我过两天就回来!接您老人家去享清福,您自己多保重。”
她俏皮地摆摆手,不待薛老头再说话,就快马扬鞭,径直出城去了。
薛老头在身后急得直跺脚:“你给我回来!”
诺雅也只莞尔一笑,并未将薛老头的顾虑放在眼里,丝毫也不担心,行得从容。
刚刚进入山路,就听到身后马蹄声急,骤如雨点。她就知道,定然是黄德兴得了风声不肯罢休,带人追赶上来。她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坐起身来。正好,前面应该就都是羊肠小径,自己也该卸下马车,轻装简行了。
三匹快马齐齐越过诺雅的马车截断了她的去路,马上三人居高临下地怒瞪着她,威风凛凛。
黄德兴骑在马上,整个人瘦成竹竿,弯着腰虚不禁风的样子,令诺雅觉得那马背之上是蹲了一只成精的黄皮子,连大马猴都算不上。泡泡看他更是窜眼,“嗡”的一声从车厢里站起来,跃跃欲试。
“小丫头,没想到吧?”黄德兴冷冷一笑,望着她的眼光里冒出点不一样的东西,令人浑身发毛。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吧。”
“西天的路太漫长,多送一程也是应该的。”黄德兴满脸淫笑:“不过,爷我还真舍不得,看起来细皮嫩肉的。”
诺雅嘴里叼着一根草,眯着眼睛吊儿郎当地看他们:“西天之路,的确漫长无比,难得你们三位徒儿有这番孝心,可以给师傅捉个妖精解闷儿。”
“呀呸!”黄德兴恨恨地吐一口:“小爷我一剑就能送你上西天,费那劲做什么?”
“就凭你们几个?”诺雅十分不屑:“我记得适才你的狗腿子还要多些,还不是一样被吓得屁滚尿流?”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黄德兴狞笑道:“老实交出御扇,爷高兴了,兴许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这样大的口气,那就是定然有所依仗了,诺雅转头去打量黄德兴身后一言不发的那两个人,全都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阴鹜的眼睛在外面,整得挺神秘。
诺雅从袖子里掏出黄绫,冲着黄德兴晃了晃:“想要的话,就尽管自己来取。”
黄德兴望一眼她身旁跃跃欲试的泡泡,转身对着二人道:“有劳二位了。”
他说话还挺客气,彬彬有礼,看来不是寻常的狗腿子了。
那二人依旧不说话,拔出腰间佩刀,在马背之上足尖一点,就飞身而起,向着稳如泰山的诺雅同时扑了过来。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诺雅一见那架势,就知道这两人功夫不错,不是哄人的花架子。她害怕泡泡不是对手,慌忙喝止住了,将手一挥,两道暗器就向着两人面门之处飞了过去。
暗器带起的疾风令两人不敢小觑,慌忙顿住身形,伸刀去挡,只听“噗噗”两声,肉香四溢,竟然是两只仍旧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两人受到了愚弄,一个拧身,重新向着诺雅扑过来,动作协调一致,配合也默契。诺雅一个鲤鱼打挺,从车厢里跃起来,抄起自己赶车所制的马鞭就卷了上去。她并未将两人放在眼里,因此马鞭之上也只贯注了一成内力,辫梢被两人手里的佩刀削成数段。手中也只留了一截竹棍。
看来,自己也要准备一样趁手的长兵器才好,那样对付这种三流货色就不用被逼得上蹿下跳的了,安然坐在车厢里,不就将两人打发了?
她瞅准两人手里的佩刀,虽然不配自己这样的气度和美貌,但是也勉强能看,尤其是看适才那锋利程度,应该有个好钢刃。她手中竹鞭迅疾如电,就向着其中一人手腕之处点了过去,身子却像泥鳅一样,轻易就躲过了那人手中佩刀的攻击。
那黑衣人人明显是猝不及防,没有想到,诺雅竟然有这样的身手,只觉手腕一麻,手中佩刀就脱手而出,被诺雅夺在手里。
另一人见状,不敢轻敌,收手一招黄河落日,自诺雅头顶之处,直劈而下,看样子有几分蛮力。诺雅不急不慌,抬起手里佩刀刀背,就横着迎了上去。自下而上,那是对付蛮力之人的大忌,但是她想试试自己如今的气力究竟恢复了几成。
只听“呛啷”一声,兵器交鸣,震得她耳根“嗡嗡”作响,那人手中佩刀断为两截,整个人被震飞出去,跌落在一旁灌木丛中,犹自还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一招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