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骄傲地鄙睨他一眼,鹰目之中精光四射,像是寒冬夜里的北极星,闪烁着极冷的温度,一派王者归来的风范。
诺雅伸手抚摸海东青,笑吟吟地道:“我们的援兵到了,信阳城有救了。”
再抬头看,北方天际铺天盖地飞来黑压压一片老鹰,巨雕等,遮天蔽日,在城墙上空盘旋一阵,全都安安静静地落于后侧城墙之上,威风凛凛,比那士兵还要像模像样。
元宝也瞬间欣喜起来:“这样快,果真不愧是我们的勇士!”
诺雅的心里更是欣喜若狂,它们的到来,代表着,援军离此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对方里面有百步穿杨的弓弩手,见情况有变,早就向着天空严阵以待。巨雕虽勇猛,但身形笨拙,除非万不得已,诺雅舍不得让他们奔赴箭雨之中。不过它们的到来,确确实实带给了大家希望,士兵们知道,他们的援军正在离他们不远的路上,飞速向着自己这里前进。大家的潜能瞬间被激发出来,如长剑出鞘,重新迸射出锋利的光芒。
果真不久,近乎精疲力竭的时候,身后就有一片喊杀声,几百个灰头土脸的人从城墙下跃上来,犹如出山猛虎,腾海蛟龙,立即逼退了敌军的一波迅猛进攻。
诺雅凝神一看,才勉强辨认出领头之人是酸秀才几人,心中大慰:“兄弟们,援军到了,大家拼了!”
大个儿向着城下张望,指着正端坐马上指挥作战的镇远侯问元宝:“是那老头逮了老大不?”
元宝点点头:“刚才还嚣张,要霸王硬上弓,招九爷为婿呢。”
大个二话不说,从身后摘下一把硬弓,搭弓射箭。
“隔得太远了,跟挠痒痒没啥两样。”元宝摇摇头。
话音刚落,那箭就如闪电一般,已经雷霆而至,正中镇远侯肩头。
“官洛改良过的强弩,威力就是不错。”大个满意地点头,继续引弓射箭,仍旧瞄准镇远侯方向。
镇远侯毫无准备,突然吃痛,身子一晃,几乎坐立不稳。箭羽又接二连三地射过来,他仓皇躲闪,大个从容不迫,步步紧逼。
镇远侯摸不清城中虚实,被逼得连连后退,远离了大个的射程,仰头看看城墙上,见对方援兵已至,知道今日是讨不得半分便宜了,仓惶撤兵,如潮水一样退下去。
士兵们一片欢呼,为自己又得以逃过这场劫难激动不已。
诺雅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转头对酸秀才道:“我计算着路程,你们要四日以后才能到,没想到这样早就到了。”
“三皇子的人截获了九爷的第一封战报,并且在京城制造了多场暴乱,煽动朝中官员与百姓起事。二皇子情知湖广必然有变,就暗中命我们挑选一队精英,一路快马扬鞭,赶过来救援。至河南境内,才知道镇远侯已反,兵临信阳城。于是星夜兼程地赶过来,就怕你们顶不住。”
“那京中如今形势如何?”
酸秀才摇头:“我们离京的时候,皇上和二皇子已经对三皇子下了告天下书,开始起兵镇压,但是究竟现在情势如何,我们也不知道。”
如今三皇子暗中隐藏的兵力已经尽数被歼灭,狗急跳墙,想来应该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诺雅如释重负:“你们来了就好,我们就有了主心骨了,我也可以交差了。”
“别呀,”酸秀才赶紧阻止:“我们哪个也不是独当一面的本事,这发号施令还是你来,我们还指望你呢。”
“我从来没有带过兵,更不会打仗,硬撑了这许多天已经是镇远侯手下留情,更何况,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救兵,诺雅第一个想法,就是卸去这里的责任,然后潜入镇远侯的大营,救出百里九。
大个慌忙摆手:“我们临行之前,老将军交代,让我们全部听你指挥,全力辅助你。”
诺雅猛然转过头来:“什么意思?老将军不来么?”
酸秀才点点头:“如今京城也是内忧外患,老将军镇守城外,不敢擅离,唯恐三皇子还有调虎离山的后招。他着我们几人火速前来救援,另有两万兵马估计要三四日以后方才能够到达。”
诺雅满心的欢喜,顿时被泼了一瓢冷水。这些时日,她看似云淡风轻,其实沉甸甸的责任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殚精竭虑,几乎掏空了自己的智慧,战战兢兢,无时不在提心吊胆。就盼着老将军率领大军前来,救自己于水火,自己就可以任性地孤注一掷了。
她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满心懊恼,也就是说,她还要继续支撑,不能松懈。而且,还要三四天!如今士兵们虽然得知援军要来,士气高涨,但是面对着镇远侯一波更比一波猛烈的进攻,仍旧是以卵击石。
她咬牙切齿地愤声道:“镇远侯,安平,日你格老子的祖宗。”
生气的女人将很可怕!尤其是慕容诺这样的女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恭贺新婚,火烧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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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雅很生气,极生气,她发起火来,连百里九都害怕,更不用说别人。
大家看不到她拼命隐忍的怒火,但是能够感受得到那股火焰的炙热,想要焚毁吞噬万物的高涨。如今,没有了死皮赖脸追着她的百里九,没人跟她斗嘴,没人哄她开心,她的怒火没有地方发泄,,在她的体内汹涌澎湃,不停地冲撞着寻找出口。
她站在城墙上,远眺着掩藏在夜色里的镇远侯军营的方向,已经有半个时辰,一动不动,满身肃杀之气,几乎与夜融为一体。
今天的夜,黑得有点过分,好像是一瓶子的墨水泼下来,将所有的东西全都渲染成漆黑的颜色,混沌间,什么都看不见。所以,镇远侯大营的几点篝火就格外醒目。
突然,镇远侯大营的方向有了动静,一连串炮仗的声响炸裂了夜的宁静。然后,中心帐篷上挑起了几盏红色的灯笼。
那两盏灯笼格外扎眼,赤红的颜色,张扬地流淌着它想要向诺雅传递的含义。
镇远侯说,今夜他就要给安平和百里九完婚,今夜就是他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无论镇远侯在被羞辱与击退以后,恼羞成怒,是否果真有心情操持一场这样的闹剧,他反正是在向着诺雅挑衅,告诉她,今夜,百里九将会与另一个女人欢好。
他想,用刀子凌迟诺雅的心,从中找寻慰借。
城墙上的士兵愤慨地唾骂:“不要脸!自己女儿嫁不出去了么?这么缺男人!”
士兵们会用更加下流粗俗的语言问候镇远侯与安平,不过在诺雅跟前收敛了。
元宝亦步亦趋地守着诺雅,害怕她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想劝她,又怕撞到刀口上,故作轻松地玩笑:“您就当我家九爷被疯狗咬了一口。”
诺雅叹口气:“若是被咬了一口倒还好了,大不了割块肉下去,他遇到的可是发、情的母狗。”
元宝就无话可说了,自家夫人可是将九爷比作掉进粪坑的铜板的,看来心里委实膈应,可别真的嫌弃了,自家九爷为了讨好认错,或许会真的割掉那块肉的。
诺雅转身,暗夜里,双眸亮晶晶的,闪烁着熠熠的光:“召集杀手阁的弟兄,有不怕死的,等会儿跟我出城给九爷道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