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并州也好,远离长安,对他们来说,反而更为清静、安全。”长孙皇后面色略带悲伤地轻声叹道:“只是,只是可怜了照儿,还不足一岁,就要承受其父所犯下的过错,以后的日子,不知道会有多么艰难。”
“母后且放宽心,”豫章在旁轻声劝说道:“儿臣已经上下打点过了,路上他们不会受太多委屈,而且到了地方,也会有专人侍候,并州那里虽比不得皇宫,但是却也不会有衣食之忧,再怎么说照儿的身上也流淌着咱们李氏的血脉,相信父皇也不会真个就不管不顾。”
“话虽如此,可是那个谋逆的罪名,却是如何也抹不掉了。”长孙皇后颇有忧心地开声说道:“也不知道干儿那个逆子,现在可还安好?”
怎么说也都是自己的骨肉,长孙皇后心中虽恨,可是却也免不了会为他的安危担忧。临行前身上的伤势都还未愈,行走时都有些困难,现在又面临兵祸与追捕,身子能吃得消吗?
“母后莫要担忧,”明白母皇的心思,豫章轻声劝道:“一直以来都未曾听闻前线有消息传来,这对太子哥哥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好消息,最起码,说明太子哥哥还未曾被旁人发现。”
“而且,”豫章接声说道:“这种事情太子哥哥既然做了,就不可能会没有后招,在行事之前,定是就已想好了退路,至少他自身的安危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但愿吧。”轻点了点头,长孙皇后的神色略有好转。
“娘娘,柳先生那边有消息了。”娘俩儿正在闲唠之间,小德子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躬身一礼之后尖声回禀:“说是柳先生去了高昌,至于去做什么,一时还不能确定。”
“高昌?”长孙皇后闻言,直接从椅上站起身来,嘴里喃声自语道:“他终究还是去了,本宫就知道,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母后,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豫章闻言,满面疑惑,启声向长孙皇后问道:“什么不会轻易放弃,难道您知道柳先生前去高昌的目的?”
这个时候赶往高昌,多是凶多吉少,再加上柳氏一门与候君集之间的仇恨,更是险上加险,豫章很想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竟能让柳先生不顾风险安危,执意赶赴高昌境内?
“去做什么?”长孙皇后再次慢慢坐定,听闻豫章问起,不由出声说道:“他本就是一睚眦必报之人,素来都是有仇必报,少有拖延,这一次他能够忍了两年才有所动作,就已经够是难为于他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为了候君集?”豫章越听越觉得糊涂,有仇必报是不错,柳一条的秉性向来如此,但是这跟他去高昌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还想要趁此机会将候君集致于死地不成?
“候君集?”长孙皇后轻摇了摇头,道:“不止是候君集,除了候君集之外,还有你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豫章神情一愣,惑声问道:“这关太子哥哥什么事儿?柳先生可是太子哥哥的救命恩人,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仇怨?”
“是啊,原本是不会有什么仇怨的,”长孙皇后有些无奈地轻摇了摇头,道:“可是谁让你太子哥哥糊涂,两年前竟会派人暗杀柳氏一族呢?”
“什么?!”这次轮到豫章从椅上站起身形,一脸地不敢置信与不可思议:“两年前柳府的那桩暗杀事端,逼得柳先生一家隐居躲避他乡的主谋之人,竟是太子哥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太子哥哥他怎么能……?”
乍然间闻得此讯,豫章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怎么好端端的,两个在她心中都是最为紧要之人,竟成了仇人?日后若是再见到柳先生时,她这个仇人的妹妹,该如何自处?
“这件事情你父皇也已知晓,”长孙皇后长声叹道:“干儿这次之所以会行这般叛逆之举,想来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而现在,”长孙皇后微眯上眼睛,道:“干儿已不再是我大唐太子,甚至已经成为了我大唐的罪人,不再受得皇上还有东宫太子的庇佑,原先一直隐忍避让的柳一条也就再没了什么忌讳,这一次他去高昌,怕就是报着要了结一切恩怨的心思。”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长孙皇后叹声说道:“这就是命,这就是干儿的命数,一切也都到了该有个了结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