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兵来将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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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三人在刘毅府中用过早饭便一起来到州府,刘毅也将昨晚甘宁提出的泰山臧霸之事告之了三位军师,众人都觉此事颇为可行,不过兴霸暂时不用前往,而是在张牛角的黄衫营中将孙观调来,他与臧霸亦是有旧,当年更曾割据泰山一带,先去打个前哨谈一谈臧宣高的口风,若其有意甘宁再去不迟,此也为谨慎之法。商议既定,刘毅命人飞鸽传书招孙观进京,甘宁则于当日便回转房山。
幽州这里大练士卒以备战事,这样的动静自然小不了,便是刘毅有心掩饰怕也遮盖不住,曹操袁绍二人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刘毅属地的举动,对他们而言当前最大的敌人就是占据三州,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刘毅了,郭嘉手下有天耳,袁曹当然也有自己的情报组织。
此时在邺城的州府之中,冀州谋臣战将云集一处,袁绍当中而坐,正在听闻高览叙述接应袁术之事,近日以来幽州各处动静颇大,戏志才、郭嘉、贾诩等人虽与主公商议会在秋收之后再动干戈,可这兵家虚实之道他们可是多有运用,边境时而有士卒换防集结的迹象,这一点当然逃不过冀州军的耳目,袁绍今日在此召集众人便为应对。
“按伯坚之言,那赵子龙当是知道公路在你营中的?此人明知如此却听之任之相比也是刘郎生的算计。”听完高览将详细经过叙述一遍之后袁绍沉吟片刻方始说道,他也是今日才到邺城,午间刚刚见过袁术,袁公路此番遭逢大败,一气之下吐血斗升,如今正在城中静养,与这兄长却也无多少话语,袁绍只是叮嘱他安心养病罢了,他未提玉玺之时,本初倒也不加心急,人都在自己手中,况乎其他?
“末将也是这般猜测,否则以他手上铁骑营之战力,强行要人的话我军怕也难得护得住。”高览闻言说道,赵云虽未用强,可这一路上紧紧尾随直到冀州境内方才分道,也让他紧张了好一阵。
“刘毅此人勇武过人,极善治军,当年在西园时与我及孟德亦曾为友共讨蛾贼,如今他灭公孙、下并州,定司州,乌桓匈奴皆已降服,麾下臣谋将勇,兵精粮足,更是裹挟天子,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绍深恨当日未用元皓之言,让他逃出生天,才有今日之祸。他三州之地,带甲数十万,对我冀州虎视眈眈,其人名为汉臣,实乃汉贼也,袁绍不才,世代食君之禄,如今必拼死与之相抗,还望诸公尽力助我,今番就要在冀州破他百战不殆之名。”袁绍侃侃而谈,从容大度,他此时抬高刘毅便为激起众人的敌忾之意,只是不知若是朗生知晓在他口中的自己取代了曹孟德的称号却不知有何感想。
“主公放心,刘郎生那百战百胜之名其实颇为可笑,黄巾、公孙、异族也堪能称劲敌乎?他若敢来吾等必同心协力为主公破之,到时主公可挥军北平,迎出天子,大事可成矣。”众将闻言面色俱是一正,郭图首先慷慨激昂的说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公则所言是也,刘毅虽是兵马雄壮,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冀州也未必怕他。以如今态势,他南向之举已成定局,司州方经大战,他若兴兵我军首当其冲,为兵者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纯论战力他实是要在我军之上,因此主公此战只宜固守,坚壁清野,以坚城耗他兵力,再加以骚扰之策,一旦有隙联合曹公全力击之。”说话的人峨冠博带,面白微须,正是田丰田元皓,以智谋论,他乃冀州众人之首,只是其性太刚,向为郭图许攸等人忌讳,当日刘毅救援北海徐州回转之时正是他劝袁绍全力困之,可惜郭嘉张虎等人连番妙计令得袁绍举棋不定,最后醒悟已是为时过晚,故方才本初才有那等言语。
虽然与郭图等人向来不睦,可田丰一心为公,只要对方言之有理他便会出言赞成,刚才郭图出言虽是未免有些轻视刘毅可大战在即士气最重,田丰深明此理才会附和之,但随即便再一次重申了自己的对策,在他来此乃上善之法,正面迎战冀州军绝无优势。
“元皓之策是也,刘毅平定异族之后,骑军实力大为增强,如今西凉马腾以及羌族之人也是与他交好,每年都有大量的战马交易,以此人练兵之能,绝不可等闲视之,那赵子龙的铁骑营就是明证,与之硬碰确乃下策。”田丰可以一心为公,许攸郭图等人便未必了,待他出言之后许攸便要加以反驳,谁知话还尚未出口袁绍已是欣然道,关键时刻这个汉末之雄还是非常清醒的,双方实力的对比他亦得通透,尽冀青二州之力,骑兵不过四万有余,如何能与刘毅相抗。
“主公明见,元皓之法以不变应万变实是上策,便是刘毅明知恐怕除了强攻之外亦是别无它途,观此人用兵最善出奇制胜,弄险弄巧之处不在少数,如此我以堂堂之阵对之正是以我之长攻敌之短,一旦战起,其人必定花样百出,还望主公可一力贯之,方可立于不败之地。”沮授一旁出言道,在袁绍军中他与田丰亦是一向交好的了,况且对于这个稳守的策略田丰早就与他商量过,二人的法都是一致。
“呵呵,沮先生不必多略,那日元皓已将此种厉害尽数说出,吾又怎会朝令夕改?”袁绍微微一笑,出言说道,换做旁人他可能还会有些轻视,可刘毅当年与他分属同袍,其用兵之精他亦深知。此番与之交战,便是生死存亡,岂会有半点的怠慢?
袁绍此言一出,田丰沮授面有欣然之色,而许攸郭图等人眼中嫉妒之意却是更甚,若依此计主公也未免太过示弱了,用兵之妙存乎一心,只要计策得当,以弱胜强未必不可,只是眼前情形,再加出言怕是图惹袁绍不快,还是静观其变,再图应对之策。
“主公,那刘毅不光长于治军,亦颇善于治政,如今幽州之富甲与天下,并州司州也有兴盛之象,主公以坚城为凭固守配无异议,不过若是如此想来战事一起便难在短期内一份高下,还需做好长久抗击的准备,如此粮草方面至关重要,除了冀青二州存粮之外,我主公可向曹操求援,再往各地购之,如此才是固本之法,想来刘毅便是起兵,应也在秋收之间,需早作准备。”审配亦是出言道。
“主公,正南之言大善,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军确要做好持久作战的准备。”要说审配也与郭许二人交好,不过事关冀州生死,他几番斟酌还是觉得田丰之策稳妥,现今可不是争强好胜之时!此言一出,田丰沮授都是连连点头,沮授更是出言赞许道。
“既如此,此时便交由正南打点,众人还需齐心协力,加固城防,精炼士卒,老天不让刘毅与吾并存于世,就与他决一死战!”袁绍此时一言而决,语气之中无比坚定。
“诺!”众人皆是躬身领命。
会后袁绍又与众位谋士论及详细,这一番商议却是直到晚间,待得众人离开之后袁绍的内堂中却出现了一体格魁梧,面容刚毅之人,正是数月前被他以骄横跋扈之名下狱的鞠义!
第三百八十五章 鹰视狼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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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刘毅与冀州袁绍之间的战端虽是尚未开启,可为谋万全之策双方已经提前展开争斗,表面的平静下实际上已是暗流涌动,这也是双方谋臣之间的一场较量,目的便是在大战之前能够使得己方处于一个有利的态势,甚至可以对未来的大战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幽州境内军队调动频繁,各营都在埋头苦练,冀州亦是厉兵秣马,不断加固着几处要害的防御,此时数百里之外的兖州也并不平静,陈留城中州府一处书房的灯火直到深夜也未曾熄灭,堂中正坐之人一袭青衣,形容愧伟,正在埋首于高有半人的书简之中,在他身侧站着两位灰衣文士,一人手持烛台对这巨幅的地图指指点点,另一人不时与他相谈,时而讨论,时而争辩。坐中之人乃是曹操麾下祭酒程昱程仲德,手持烛台的是军司马荀彧,另一人则是主簿荀攸。
“吱呀…”一声轻响,书房的门被缓缓推开,一形容短小,却是极为精悍的中年男子迈步而入,身后跟着的侍从手上提着两个食盒,房中的三人却似乎对这阵动静闻所未闻,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情,知道中年男子走到地图旁加入讨论之后方才醒觉过来。
“见过主公,彧与公达仲德正在商议刘袁之事,不知主公到来,失礼了。”这中年男子正是曹操,今日刘毅与袁绍的属领中都有了不小的动静,荀彧等三人料定刘毅与袁绍今年之内必有一战,战场虽离兖州尚远,可结局对他们却是影响极大,因此也在详细谋划着对策,曹操见三人至深夜还未安歇,急忙命人准备饭食亲自送来。
“冀州之事固然紧要,可公等亦不可如此劳神,若是稍有差池,倒叫操如何安心。”曹操吩咐侍从将食盒置于案几之上便让他们退下,这才笑而言道,在爱护人才这一点上他与刘毅实是一般无二。
“主公,此战虽是刘毅与袁绍一争长短,可与我军亦是举足轻重,刘郎生军事雄壮,根基深厚,就算主公派了妙才将军前往相助彧心中却并不好大将军,因此还需仔细计议才是。”见曹操如此话语举动,三人都是心中一热,随即荀彧正色言道,面容很是沉肃。
“此事待会再议不迟,公等先用饭食,操特地让家中庖厨准备的,天大事情吃完再议,吃完再议。”听了荀彧之言曹操心中也是一凛,文若平素沉稳从不虚言,况且自己在这二者之间也未必就会好袁绍,不过面上自然不会有丝毫表示,很是热络的招呼着三人。
曹操既已出言,三人只得暂且放下手头之事聚到案几前用了饭食,时逢深夜,这热腾腾的饭菜一下肚三人都不免有些饥肠辘辘起来,当下专心致志埋首于案几之上,直到酒足饭饱之后精神更是见长。
“上回文若知晓田元皓为本初献坚壁清野据称安守之计还是极为称道,不知今日又为何会有如此言语?”待众人少歇片刻之后曹操方始出言,原来此番备战曹操命夏侯渊率领青州营一部并虎豹骑驻扎冀兖边境以备不时之需,双方乃是联合作战,袁军主要的方略曹操自然知晓,他与荀彧意见一致,田丰之计乃是最稳妥的战法。
“彧今日仍然坚持当日之眼,田元皓眼光深远,谋虑周详,似这般堂堂正正之法方是应对刘毅此人的不二法门,可彧之担心不在田丰之计,而在袁绍并非是主公!”袁绍与曹操二人自幼便是交好,后来又同任西园校尉,二者之情感情甚笃,因此荀彧言及也颇为隐晦。
“呵呵,此乃陈留,文若不必有任何忌讳,袁本初此人操与他多年为友岂能不知文若担心之处?他袁家四世三公,名声在外,自幼便是高人一等,因此让其子弟颇会好大喜功,袁公路便是其一,与他相较,本初倒算谦逊了,若敌手是旁人怕还好说,可是刘郎生当年亦在西园之中,怎能不知他的性格,必会以种种之策慢他军心,让其举棋不定,一旦田丰之策得不到力行,冀州战局必是危矣。”曹操不以为意的一笑,与袁绍为友多年,他岂能不知对方的弱点?如今被荀彧这么一提也是重视起来,以刘毅用兵之能,必能造出种种迹象惑他耳目,到时田丰之策就未必能得到尽力的施行了。
“主公之言只是其一,袁绍此人临大事不能决,麾下智谋之士虽多却是相互倾轧,此时他尚能用田丰之策,可难保日后郭公则许子远等人不再另有图谋,到那时恐怕大将军又不知该如何了,此战我方虽与他联合,不过主公也难以此点上提醒他,否则反而不美。”相比荀彧的隐晦,荀攸就要直接的多了,一言便正中要害。
“怕是就算袁本初用田元皓之计不改,这冀州一战到头来败得还定是他。”荀攸话语刚落,一旁的程昱已是出言说道。
“哦,仲德此言又是从何而出?”曹操闻之神色一变,急忙出言问道,田丰这条计策极为稳正,只要袁绍可以一力贯之他自问换了自己是刘毅也是难以进取,如今闻听程昱之言岂能不惊。
“这里是幽州十年以来的府库征粮之数,主公一见便知其中原委,那刘毅精通兵事善能用人已是不凡,可这般本领更是让人佩服,如此足抵十万大军。”程昱拿起一份绢帛交予曹操后方才言道。
结果绢帛展开一,曹操面上神情也是变换不定,先前的惊疑此时变成了凝重,程昱所言丝毫不假,刘郎生会用兵能用人自己都信可与之相敌部落下风,可绢帛上那些一目了然的数字却让他心中震颤,短短的十年,幽州从偏处北疆,人口稀少一跃而成大汉诸州中最为富饶之地,无论人口、钱粮还是土地都远远的胜过了自己的兖州,这还是在他一力推行军屯的前提下。这些数字放在旁人眼中最多就是惊讶一下罢了,可在曹操来却似乎翻出了千言万语,人口、土地、钱粮,这才是一方诸侯争雄天下的资本,这刘郎生不过上党一小世家子弟,最多也就有个宗室之名,却哪里来的如此多的本领?军事、政事、商事甚至是农事他都无一不精,难道自己真的不如他?
眼前的这份绢帛仅仅是幽州的数字,可曹操相信在刘毅的治理之下并州、司州、辽东以后都会成为下一个幽州,随着地盘不断的扩大,他的实力增长速度难以揣测,再若被他击败袁绍将这冀州收入囊中,到时天下之大岂还有他曹孟德的立脚之处?思之便不寒而栗。
“主公,幽州人口比之十年之前多了三倍有余,良田亦是类似,而这产量更是高于之前五倍,即或张子才、陈长文等人皆为治政之大才,可许多政令却还是出自刘毅之手,昱今日给主公这些便是要劝主公多派细作深入幽州等地,尽学其农商之妙方能强民固本!”程昱言语之中充满了恳切之意,这与眼下已是势在必行。
“仲德之言善也,此事绝不可轻忽,便交由仲德全权去做,操与你擅专之权!”对于程昱的请求,曹操是深以为然,想不到不过几年光阴刘毅的属领就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再不迎头赶上就真的要被他不战而屈人之兵了,也许这个过程颇为漫长,可却是不争的事实。程昱之所以敢言袁绍会败便是出于这个原因,拼消耗冀州绝非幽州敌手!他们可以到这点想必刘毅与手下早就有了这番论断。
“主公高见,仲德之论确是金玉良言,不过若刘毅这般得胜也必是惨胜,到时冀州恐怕至少三年才能恢复元气,对主公而言也未尝不是机会,因此我军方略便要竭尽所能让冀州战局向此处而去,最佳莫过刘袁二人两败俱伤,主公就能从中取利,不过那亦是要等到战局进入僵持之后方才可行,眼下我军还要想方设法牵制刘毅才是,否则以戏志才、张子才、贾文和及奉孝等人之能,怕是冀州等不到僵持就要为之所破了。”荀彧郑重的说道,这也是他一直在谋划的。
“那计将安出?刘毅兵锋所指,气势正盛,吾绝不会举兖州精锐与他正面相抗,妙才的骑军来去如风,恰可起到牵制的作用,若要另辟蹊径,难道文若打得还是虎牢的主意不成?此关乃天下雄关之首,当年讨董之时若非董贼放弃此关盟军想要攻下就是尸山血海!几年前刘毅兵出司州,高敬方领全军精锐攻击虎牢,战况惨烈无前,刘军损失更是极重,如今此关由燕云营统领张辽镇守,此人深通兵法性情坚韧,绝是我军大敌,况且洛阳还有张虎坐镇,想要攻下此关谈何容易。”曹操出言问道,对于这牵制之策他这几日也难有所图。
“张子才王佐之才,张文远亦是能征惯战之将,以燕云营精锐坐守如此雄关,加之洛阳还有四万黄衫营,足见刘毅对于主公的忌惮,便是全力对付袁绍虎牢也不会有半点松懈!因此强攻虎牢绝是下策,彧之所言乃是司州另一雄关。”荀彧缓缓的说道,既是大军全力出征,刘毅的确也不会有半点轻慢曹操的兖州,虎牢就是司州保障。由此也可见当年司州一战战略的正确,此关在手便让孟德不能西向。
“另一雄关?文若说的莫非是函谷关?可长安马腾一向与刘毅交好,上次兖州之战他还派遣其子马超前来助阵,此子威武勇猛,确乎让吾惊叹!如今西凉与刘郎生多有来往,羌族良马也源源不断的运往幽州,使其骑军实力大增,事已如此,这函谷关吾又从何下手?”曹操颇为疑惑的道,他只提到马腾与刘毅之间的往来,至于赵云马云禄结亲之事倒不曾顾及,在霸业面前姻亲的确算不上什么。
“主公之言是也,当年刘毅为取司州不惜以长安太守加卫将军结好马腾,又与羌族行通商之道,眼光极是深远,可观他将起家之青龙营放在函谷便可明证他对马寿成亦非没有防范之意,如今二人各取所需我军想要从中挑拨自然难行,可主公要知西凉一地也非马家一家独大,尚另有一人与他表面和睦却是暗藏心机!”荀攸一旁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