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消息通过种种渠道汇聚到了红枪之处,在那林中小屋之内他将一切详细告知紫钺,这一番相谈足足便有半个时辰之久,为了信息传递的安全这些都要紫钺快速记下口述与甘宁得知,当然书面的军情详细亦在蜡丸之中,此物只有甘宁能见,便是紫钺也不得观瞧,天耳如此为这军情之时已有十数载光阴,个个方面都是极为妥当。
“难怪主公一向将冀州袁绍视为劲敌,此人果然不凡,我军数十万精锐都未有太大进展,我要速速回去禀告二将军,上次与那泰山臧霸约定之事如今可以开始了,二将军让你派妥当之人前往传讯,让他立刻起兵向孟县靠拢,一旦得知我军攻击稽古便骤然而起将此城拿下,这是二将军手书,你且收好。”紫钺说完出言叹道,又自怀中取出一方绢帛交给红枪,自己起身整装便要回去报信。
“你回禀二将军让他放心,我这就派人前往通传,详细动静随时报上,明晚此时我还在岸边相侯,你多带几条船来,上回二将军让我安排的向导已经妥当,可与你一并回船,至于登陆之事只要二将军准备周详,我这里一夜之间便可做好接应。”红枪接过绢帛贴身收好,又将案上的佩刀交给紫钺,口中亦是不停的说道。
“此乃兵家要事,非你我兄弟可以言及了,反正我们做好本分就行,七哥,小弟这便回去,明日再来与你相见。”紫钺将佩刀挂在腰间,向红枪微笑出言之后便立刻闪身出屋,屋外之人见他便立刻在前引路,向岸边赶去,而红枪则挥灭了案上的灯火,小屋陷入黑暗之中。
甘宁昨夜与徐庶庞统二人议论出兵详细一直到深夜方才就寝,如今刚睡下片刻便有侍从前来敲门,告知紫钺回来的消息,兴霸闻言困倦之意立刻消散,起身便至外堂与紫钺相见,闻听近日详细军情之后他略作思索,又让人去请了徐庞二人前来便回退左右,只将紫钺留在房中,以他的判断此时便是飞虎军登岸发起奇袭的大好时机了。
“郭贾二位军师此计颇高,虽未必能因此而破南皮却至少可让敌军军心不稳,徐将军亦不愧良将之资,虽则黎阳城下一战统未曾亲见可听其用兵便知奇正相合,沉稳有度,以眼下形势,二将军可以安排登陆之事了,想必将军若能攻占稽古,便是刘将军全线进攻之时。”庞统了军情之后出言赞道,同时也向甘宁做出了及时登陆的建议。
“二将军,士元之言是也,按军情所示,我军若是全力以赴,两夜便可赶到稽古城下,而袁军此时兵力全在南皮至邺城一线,离稽古最近的人马也有两日路程,照此推算足够我军拿下此城!”徐庶亦是出言道,他们二人昨夜脑海之中亦全是战情之事,并未睡熟。
“我意亦是如此,呵呵,现在隽乂与公明是越来越能打了,某也不能输与他们,紫钺,你今晚便去与红枪接洽,让他做好准备,我军明晚就要登岸。”甘宁闻言朗声大笑,又对一旁的紫钺出言道。
“二将军,军情如火,以眼下形势我军早一日拿下稽古,冀州战局便对刘将军更为有利,用兵之道争在朝夕之间,何必要等到明晚,可现在就与岸上约定,今晚登岸岂不更为妥当?”庞统一旁言道,昨夜形势不明,他与徐庶都劝甘宁谨慎行事,可如今军情在手,就没有许多顾忌了,战阵之上有时往往一日的时间就能改变整个战局,郭奉孝曾言“兵贵神速”到与今日凤雏的进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军情之中提到二将军意欲让泰山臧霸三万之众在我军攻占稽古之后突袭孟县,以庶观之,此法过缓,最佳莫若其与我军齐头并进,可绕过孟县,想那里守军不过数千,取之易如反掌!”徐庶亦是进言道,机会不到时用兵自要谨慎,可形势一旦变化就要迅若雷霆。
甘宁闻言没有立刻出声,而是端坐思索了起来,徐庞二人也没有出言打搅,毕竟兴霸才是这一路奇兵的主将,况且军营之中琐碎之事千头万绪,想要详尽安排还要谋划得当,至于泰山臧霸此人最了解的莫过于甘宁,徐庶只是提出了一个方向,具体的兴霸亦要再三斟酌。
“二位说的好,时机已至,甘某怎能再加拖延,来人,召集全军将校半个时辰之后在议事厅齐会,元直,臧霸此人虽为宁之至交可如今这冀州之事事关大哥成败,不得不谨慎行之,他麾下士卒战力比之我军差之颇远,亦在冀州之下,倘若打草惊蛇与我攻占稽古不利,此事还是照前计而行,紫钺,你再辛苦一趟,告诉红枪,今夜二更我便要领军分批登陆,之后日间还需潜藏养精蓄锐,让他将一切接应之事安排妥当,不得有误。”低首沉思片刻之后,甘宁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先对徐庶解释了一番之后又对紫钺言道,同时也下达了军令。
“此事何来辛苦之说,二将军放心,我这便去。”紫钺躬身出言,随即在甘宁手中接过军令便出门而去,虽然乃是日间不过他们可以伪装成渔船,倒不会太过惹人耳目,小心行事便可。
“将军思虑周详,倒是庶心急了,如此行之方是稳正之法。”听了甘宁的解释,徐庶也出言赞同,并无任何不愉之态,毕竟他对泰山军的战力未曾亲见,如今听闻甘宁一说自己的想法的确冒险了。
“哎~~元直只是不知泰山详细罢了,若是宣高手下士卒有我飞虎军六成战力,此计便是大妙,宁立刻要与众将安排登岸之事,不过还有一道军令要与二位。”对徐庶坦率的性情甘宁显得很是欣赏,微笑出言道,大哥说的没错,此二人稍加历练便是栋梁之才。
“愿听将军调遣。”二人嘴中出言心中却是奇怪,不知甘宁有何军令要与自己?这登岸之事由他安排才最为稳妥,他们最多便是建议罢了。
“请二位回去好生睡上一觉,晚间某还要与二位详细计议了。”着二人有点发红的双眼,甘宁笑道,二人闻言这才了然,俱是莞尔,齐齐出言领命。
第四百二十六章 深夜登岸
甘宁领飞虎军经过十余日的航行到达祁县近海,紫钺当夜便乘小舟登岸与红枪商议大军行动之时,徐庶庞统二人皆言此时形势对己方有利,当要将出兵速度加快,兴霸亦然其说,让二人前去歇息之后便召集一众将佐议事。两万余人的登陆可不是小事,还要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完成并隐伏下来,准备工作当要做的十分细致方可。
“轩郎,我已决定今夜子时登岸,祁县附近潮汐定要打探清楚,全军上岸天亮之前必须完成,此事你去安排。”被兴霸称作轩郎的这个男子乃是荆州江海庄之时的老兄弟,当年他与刘毅赵云结识之时此人便是身边的几个伴当之一,这十几年下来,当日的几人之中也就剩下他了,此人行事干练,精通水上之事,甘宁对他极为放心,这些年来也积功做到了校尉之职务,便是刘毅赵云也都知道此人本事。
“二将军放心,昨夜送信之人上岸之后某便将潮水情况打探清楚,子时正是恰当时机,只是还需两个时辰详细编排各船的登岸次序,要午时过后才能有妥善安排。”轩郎闻言说道,甘宁于他而言既是军中长官又是家中兄长,当然对他的脾气也所知极深,二将军下令之前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算其中有着困难他也要尽力完成。
“好,各船回去通传感,甘某军今日日间必须好生歇息,晚间行事不可有半点疏漏,否则军法无情,先各自去做好准备,待轩郎将详细登岸细节斟酌之后自会送到各船,亥时之前一切当要齐备。”甘宁闻言不再犹豫,当即传下军令,各将校也都是领命回船安排详细。
是夜月高云淡,平静的海面倒映着粼粼的月光,耳中只闻阵阵水声,一切都显得很是静谧,忽然之间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随着它慢慢的向岸边靠拢渐渐就能清是一艘长达五六丈的木船,冀州境内绝不会有如此硕大的渔船,且随着第一个黑点的出现,在它身后又有十艘这样的船只破浪而来,正是甘宁飞虎军中的蛟龙舰,这些战船当时设计的初衷便是用作飞虎军的登陆舰,此后稍作改造便也可用于江河之中,毕竟苦心打造这支水军绝不仅仅为了此次冀州之战,当年曹孟德一统北方之后,雄心勃勃的率领近百万大军南下,却在赤壁折戟沉沙,成就周郎千古英明,自此终其一生再未见统一之机,大英雄壮志未酬,实令后人为之感叹。此战除了孙刘联军战术运用得当和曹操自己的失误之外,水军不精就是最大的原因,如今在这个时空刘毅正走着与当时曹操大致的轨迹,自然不愿再有这样的遗憾。
随着蛟龙舰的出现,岸上的火堆也如星光点点一般多了起来,日间紫钺去而复返,向红枪传递了甘宁意欲今晚登岸的军令,虽然是时间紧迫,可他做起事来却是滴水不漏,接应、向导、包括飞虎军上岸之后的宿营地都已经准备妥当,由此也可见天耳一旦全力以赴能量相当的惊人,红枪的协调能力更是无懈可击。
第一艘蛟龙舰由李奉株掌舵,轩郎亲立船头细细辨别方向与水流缓急,向着岸边的火光亮起之处又行了一段距离之后船身轻微的一沉,轩郎立刻抬手阻止了船身的前行,再往前以这艘船的体积重量就会虽是有搁浅的危险。做出了这个动作,他亦毫不犹豫的跳入海中,半晌方始探出头来,此处距离岸边已不过四五十丈距离,水深在一丈左右,按飞虎军平时的操练,这个距离的泅渡可谓轻而易举。
“听我号令,全船下水登岸。”水中的轩郎号令一下,蛟龙舰上的飞虎军将士也都按照之前的次序毫不犹豫的跳入了海中,手脚并用向岸边游去,每人身上除了兵器之外,衣甲等物都包在一张密闭的鹿皮之中,登岸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抆净身体,换上鹿皮中的新衣!这一套步骤在房山的海滩上也不知演练了多少次。
除了当先的这条蛟龙船之外,后面每艘船头都有一与轩郎类似的人物,船只在他们的指令中停下,士卒们也纷纷开始了泅渡,第一批到达海岸的蛟龙舰共有二十艘,运送了两千名飞虎军士卒,,短短五十丈的距离,又没有太大的海浪水性娴熟的士卒们不片刻就已经开始登岸,而岸上也会有专门的接应之人上前将他们引至火堆旁。
此时海岸上几十个火堆旁的景象很是奇特,数十名士卒围着一个火堆迅速的脱下身上潮湿的衣物,用白布抆干身体之后又飞快的从鹿皮中取出干燥的衣甲换上,之后再将潮湿的衣物裹进鹿皮之中,这与后世那些着名海滩的天体浴颇有相近之处,只是这里没有女性,众人换衣的动作也是娴熟无比,他们可不是来这里的海滩休闲的。
接应之人不停的穿梭在换衣的士卒中间,待他们换好之后便会送上一个个竹筒,内中是热气腾腾的姜汤,此时已是深秋季节,这些细节不注意的话极易感染风寒,而作为一只深入敌后的孤军,最怕的就是非战斗减员,因此之前的准备工作甘宁交代的极为细致,从如今仅仅有条的场面上来,红枪这个后勤的任务亦是完成的极好。
换好衣甲的士卒们喝了几口姜汤便会在队长的带领之下核对人数,确认无误便有接应之人领着他们前往林中的宿营之地,而此时那些岸边的蛟龙舰纷纷掉头向着远海行去,他们要去迎接下一批登岸的士卒,经过轩郎的计算,这样的往返蛟龙舰要走上十趟,除了登岸的战斗兵员之外,辎重的运送也要占据将近一半的时间。
“元直、士元,你二人都紧紧随在某身边,不要妄动。”甘宁身为主将,是跟着第二批士卒来到海岸的,船身挺稳之后,他亦正色对徐庶庞统二人言道,元直乃习武之人身体强健,庞统就要差了不少,不过论到水性还算合格,这两个人兴霸可是极为重的。
二人闻言微微颔首,便随兴霸一起纵身跃入海中,要不说锦帆之名响彻长江水道,甘宁到了水中整个就是一尾活龙,双手扶着二人臂膀单凭双脚划水速度比之一般士卒却无半点落后,当日刘毅便曾有言,若在陆上交手,三兄弟胜负难分,可要是到了水中,他和赵云捆在一块也绝不是兴霸的对手,要知朗生的水性也是极通水性的,尚且能有如此言语,足见甘宁在水中的功夫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之境。
“军中一切从权,二位快脱,迟了受了风寒可大可小。”徐庞二人都是文士,让他们与飞虎军士卒一般当众换衣却还有些尴尬,此时甘宁的语气就没那么客气了,一叠声的催促道,甚至还有出手相帮之意,二人无奈只得迅速脱去身上衣物,整个过程中免不了瑟瑟发寒,不过穿上干衣又喝了几口姜汤之后便要好受的多了。
登岸的士卒依旧在接应之人的带领之下前往林中的宿营地,甘宁则要留在原地等候所有士卒及物资登岸之后方可前往,他不时的穿梭在士卒中间提醒他们定要抆干身体再换干衣,眼光亦是关注着海中游动的士卒,便是红枪前来相见二人也是短短几句便又繁忙了起来。
子时丑时之交正是常人与梦乡中恬睡之时,可在祁县附近的这片海岸上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但一切有条不紊并无太多的嘈杂!
第四百二十七章 深入敌后
夜幕下的登陆足足用了三个时辰,待所有士卒辎重完成登岸蛟龙船回航之时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这一趟甘宁的飞虎军要收奇兵之效,行进速度既要迅捷还需极为灵活,因此辎重方面他只带了半月的补给,其他的就要靠兴霸自己在冀州境内设法补充了,靠海船运输绝不现实,带着太多的补给飞虎军的机动性就会大受影响。
上岸之后的宿营地被红枪安排在山林之间,为了隐蔽的需要日头升起之后甘宁便下令全军禁止生火,哨位也放出了十里之外,此处地靠海岸,平日就是极为荒僻,少有人烟,不过出于谨慎,甘宁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各营会在林中休整至傍晚,一旦日头下山便会在向导的带领之下走山路直奔稽古而去,此时先头的一支小部队在紫钺的带领之下已经出动,他们的任务就是为大军开路提供便利。
随着甘宁飞虎军的到达,冀州的这场大战又有了新的变化,而能否成功占据稽古便是关键所在,虽然淳于琼志大才疏可毕竟还有县城作为依仗,手下亦有数千精锐之师,兴霸全军顺利完成远航登陆只是走完了第一个步骤,接下来他肩上的胆子依旧沉重之极!
南皮城下的对峙已经维持了月余,似乎近日以来刘毅放缓了对此城攻打的力度,并非再像此前一般天天攻城了,不过城中守军可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沮授一再告诫袁谭鞠义刘毅之用兵不可以常理度之,如今他停止攻城定是有所图谋。此次坐镇南皮,击退了幽州军数十次攻势,鞠义可谓居功至伟,可一向骄横的他此次却没有因此而轻视敌军,人的名树的影,刘朗生百战不殆名符其实,纵是以他的自傲也要稍稍收敛,可却不知他的一反常态刘毅得知会如何感想。
传令缓攻南皮朗生当然有着自己的考量,大战之前他与几位军师就分析过此战的前景,最坏的打算就是对耗,凭借幽州的富足将冀州彻底拖垮,可如此一来他就算得到冀州之地怕也是一个几位沉重的负担,到时候无力他顾不说还得应付曹操等人不断的图谋,以孟德的眼光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说不定他就在等着这个形势的出现。
若能拿下冀州,刘毅固然打通了南进之路,可面前之敌除了曹操之外又要多出一个刘备,别二人此前合作无间,那只是形势的需要,刘毅可以肯定一旦战局出现波动,刘备必会毫不犹豫的与曹操联手对自己加以打击,这就是枭雄的本质,不会因任何情况而改变,换了他自己亦会如此,想要在乱世争雄就要能放下一切的羁绊。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刘毅也不愿意采用这条策略,第一阶段的目标便是将敌军所有的注意力集中至前线,以利甘宁的飞虎军奇袭,随着安县的占领,南皮黎阳攻城的打响,这个目标算是实现了七八,如今鞠义守城有法,他此时亦不能全力以赴,与其施展添油战术图自消耗自身的战力还不如与其对峙,等待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当然这个计划只是刘毅军高层才能知晓,为了奇袭的突然与安全消息一定要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士卒们只知道将军让他们休整是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度进击,便是张合、高顺、太史慈等人亦是一般,不过三人与普通士卒的考虑自然不同,他们在隐约中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刘毅此时的战法与未曾出现的二将军甘宁定有绝大联系,但猜测归猜测,三人对于军令的执行是一丝不苟的,此乃军中惯例。
今日张合与高顺二人依旧如常在与手下将校检讨着近来攻城的得失,无论心头有着怎样的疑问,拿下南皮却是他们共同的目标,此城攻了一月有余,士卒伤亡过万,当然也会有诸多的心得,趁现在的休整之极他们亦要好生谋划,相信主公再攻此城不会久远。
“隽乂,你这位故交愣是了得,高某从军以来大小数百战,还未有一战有眼前艰难,单论守城,怕是我与文远也未必过此,这南皮却是难下。”高顺将竹竿轻轻放在沙盘之上出声言道,对城中劲敌颇有佩服之意,就算得了军师将令攻城的力度有所减弱,可对方的应对与调配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且每次当他改换战法之时城上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回应,而这样的回应往往都极为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