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亲切地朝那人“汪——”了一声,许攸一向高冷,除了在皇帝陛下面前喜欢装乖巧,一般都不怎么搭理人,所以继续鼓着一张圆脸看他,眼睛微微眯起来,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更加锐利。
年轻男人忽地瞅见这么个奇怪的组合顿时愣住,旋即又忍俊不禁地笑起来,朝许攸和茶壶挥了挥手。
是府里的客人吗?长得挺好看,衣着也光鲜,应是官宦贵族出身,许攸心里想,她目送着那个年轻人渐渐消失在园子尽头。那是个非常活泼爱笑的年轻人,临走时还使劲儿地回头朝她们看,偷偷地做鬼脸,前头引路的下人始终保持着谦卑得体的笑容,假装没有看到。
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呢?许攸心痒痒的,伸出爪子拍了拍茶壶的脖子,茶壶会意,撒开腿就追了过去。
她们很快就到了亦清苑,这里平时没住人,但瑞王爷偶尔会过来坐一坐,有时候府里来了客人也在这里接待。所以,刚才那个年轻人果然是王府的贵客?
一猫一狗顺利地进了院子,门口的侍卫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敢拦。
如果只是一条狗也就罢了,但那只白猫却是不一般的。府里的侍卫们比荔园那些小丫鬟的消息要灵通多了,虽然宫里头一直压着消息不让外传,但他们依旧听说过她的一些故事,这位可是连御书房都能进出自如的,他们如何敢得罪?
许攸骑着茶壶往里走,很快就在一丛竹林后的凉亭里瞅见了瑞王爷和刚刚那个年轻人,二人一边喝茶一边说着话,年轻人看起来很随意,一边说着还一边笑起来,瑞王爷也微微勾起嘴角,凉亭里的氛围十分和谐。
许攸从茶壶背上跳下来,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往里走,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因是逆风,只隐隐约约传来些只言片语,“……舅舅……皇祖母……寿辰……”
啊,这个年轻人是瑞王爷的亲外甥——晋阳长公主的儿子卢云!
许攸听瑞王妃说起过,晋阳长公主是太后的大女儿,比皇帝陛下还要大两岁,嫁的是永安卢家的嫡长子,进门后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嫡长子便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卢云。
卢云大老远地从永安来京城所为何事?莫不是想借着太后娘娘寿辰之机大出风头然后某个差事?他今年多大了?十八,十九?也不知成亲了没?许攸躲在密密的竹林里,胡思乱想。
许攸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卢云仿佛才华横溢,尤擅音律,所以打算新作首曲子给太后贺寿,而瑞王爷为了帮他的忙,特特地请了全京城最有名的琴师进府,二人说了半天,商量的就是这个事儿。
说起音律,许攸还蛮感兴趣的,她小时候淘气,家里人不愿意带她,索性就把她丢到少年宫学艺术,钢琴、舞蹈都练过,虽说没什么成就,但好歹还能弹两首曲子跳个舞,退一万步说,多少具有一些欣赏水平。
于是她决定留在亦清苑看热闹,顺便鉴赏一下卢云的艺术水准。
瑞王爷走后,卢云就留在了亦清苑跟那些琴师们说话,时不时地还坐到古琴前弹几下。
许攸大摇大摆地进了屋,眯着眼睛打量他们,茶壶傻乎乎地紧随其后,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蠢样。
琴师们全都朝她们俩看过来,眼神儿有点古怪。许攸和茶壶都穿着衣裳,上好的布料,上头还绣着花,一看就晓得她二位是府里贵人养的宠物,所以琴师们虽然觉得怪异,却并不敢出声呵斥。
卢云笑眯眯地朝许攸招手,“小猫儿,过来。”
许攸没动,在距离他约莫有两米的地方蹲下,鼓着一张圆脸半眯着眼睛审视地看他。茶壶见她不动,将将迈开的步子又停了下来,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呜”声,老老实实地在她身边蹲了。
“还挺机警。”卢云笑,起身缓缓踱到许攸面前,弯腰蹲□体,试探性地伸手往许攸的脑袋上轻 了抚。她身上穿着衣服,只剩下一个圆溜溜的脑袋上还长着毛,胡子长长的,一根一根精神抖擞,看起来有点可爱的滑稽。
卢云见她没拒绝,又给她挠下巴。唔,这……真是太舒服了,果然是个懂事的少年人,许攸闭上眼睛一边享受一边想。
“嗷呜嗷呜——”一旁的茶壶见卢云不理它,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于是卢云又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茶壶的脑袋。
许攸由着卢云哄了一会儿,然后舒展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环顾一周,瞅见矮几上放着的几样乐器,顿时来了兴趣,遂迈开步子,步履优雅地跳上矮几,挑挑拣拣,从里头翻出一只竹箫,把嘴巴抵到箫口使劲儿吹。
她以前跟着人家学过笛子,勉强能吹几首简单的曲子,自以为这箫也难不倒她,可是,谁能告诉她猫咪为什么要长个豁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