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看看小五在不在。”阿初道:“回来的时候他家关着门,姐,我们去看看吧。还有老黑,喵呜喵呜——”他眼睛忽然一亮,微微抬起头,一边大声喊一边兴奋地朝院墙上招手,眉眼全都弯起来,“老黑你还活着啊,喵呜——过来啊。”
是小五家的黑猫!它还活着!许攸原本有些凝重的心情忽然轻松起来,四周略显肃穆清冷的气氛仿佛被这只猫的到来瞬间打破,她也朝黑猫挥挥手,黑猫几乎没有犹豫,哧溜一下就从院墙上滑了下来,轻灵地跳到许攸脚下,仰着脑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她,讨好地叫了一声“喵——”
阿初抢在前头把黑猫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摩它的后背。黑猫刚开始还有些抗拒,一会儿放松下来,眼睛渐渐眯起来,软软地靠在阿初的怀里,嘴里甚至无意识地发出舒服的“咕咕”声。
“它瘦了,”阿初小声地与许攸咬耳朵,“小雪姐你摸摸它,身上全是骨头。”
“过阵子就好了,”许攸想了想,回屋把前几天胡鹏程送来的糕点掰了一小块,出来后又递给阿初,道:“阿初你喂它吃。”
黑猫闻到食物的香味,立刻睁开眼睛,耳朵竖了竖,脑袋扭过来,巴巴地看着阿初的手掌心。“吃吧吃吧,这个好吃。”阿初很耐心地把那块小点心喂给黑猫吃,待吃完了,那只黑猫也不走,窝在阿初的怀里一动也不动,等阿初实在抱不动了,它又慢条斯理地进了阿初的屋子,在床脚下找了个位置团成个团子,睡了。
雪爹和二叔立了军功,赏赐不少,整整一下午孟老太太和二婶都在收拾这些东西,有皮子、有衣料,还有些金银细软,二婶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孟老太太倒还淡定些,笑着把这些东西一一分好类,“这料子倒好,正好开了春,赶明儿给小雪和阿初一人做一件新衣裳……”
下午时,胡鹏程领着个下人拎着大包小包上了门,一进院子就大呼小叫地招呼着阿初和小雪。“你怎么又带东西来了?”许攸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摇头道:“一会儿阿婆见了,又要说你了。”
“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胡鹏程招呼着下人把东西放下,又道:“都是些日常用具,锅碗瓢盆什么的,我娘说先前你们也没带什么东西走,这会儿家里恐怕什么也没了,外头的铺子都还没开门,想买也买不着,所以就让我先送些东西过来。”胡太太考虑得倒也周全,若是没有这些东西,今儿孟家恐怕连饭都吃不上。
一念至此,许攸便不再和他客气,从善如流地把东西给收了,又邀请胡鹏程进屋里说话。隔壁房里的孟老太太也听到动静出来探看,听说胡鹏程送了生活用具来,很是感激。
“鹏哥儿吃了饭再走,”孟老太太十分热情地邀请道:“你孟大叔早上从别处弄了两条鱼回来,晚上我们炖鱼吃。”
胡鹏程本就爱待在孟家,闻言立刻眉开眼笑,一点也不客气地应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鱼了。”说罢,又朝跟着他过来的下人道:“你先回府去跟太太说一声,我晚上吃了饭再回家。”
下人低声应下,刚刚转身出了房门,孟家小院的门又被敲开了,昌平小侯爷大步流星地进了院,一边往里头走还一边大声喊,“良哥,固哥,在不在?我送东西过来了!”话刚说罢,就瞅见了站在房门口的许攸姐弟,立刻就笑起来,“小雪和阿初都回来啦!”
孟老太太赶紧从屋里出来招呼他,“这是……那个吴将军吧,老大和老二刚刚出去,一会儿就回了。”
昌平小侯爷无所谓地挥挥手,道:“无妨,我就是把东西给送过来。是世子爷托人送京城送来的东西,这几个月一直堆在军营里,幸好天气冷,要不,怕不是里头有些东西都要发霉了。”
“顺哥儿怎么又送东西来了。”孟老太太嘴里抱怨着,脸上却盛满了欢喜,眉梢眼角全是喜色,“这孩子真是有心,三天两头地往云州送东西,我们家就这几个人,哪里用得了那么多。”
昌平小侯爷笑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都是世子爷的心意,比起孟家的大恩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恶。”一边说着话,他一边招呼着院子外的士兵把东西搬进院子里。胡家的下人这才悄悄退了出去,飞快地跑到胡太太面前去报告。
“你听清楚了?”胡太太又惊又喜地座位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道:“那个吴将军果真说是世子送来的东西?”她虽然也猜测过那个顺哥儿的身份,可哪里敢胡乱猜,而今猛地听这一声称呼,既是世子,那位出身岂不是公侯之家!
下人言之灼灼地回道:“小的听得真真的,那孟家老太太嘴里一直唤着顺哥儿,吴将军说得清楚,是世子爷托人从京城送来的。又说这几个月都在送,只因孟家人不在,所以才把东西堆在军营里。”
如此一来——胡太太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羡慕之色,若当初遇着世子的是胡家就好了。
胡鹏程果然吃了晚饭才回来,他原本还担心胡太太要教训他的,不想待回了家,不仅没被骂,胡太太还笑眯眯地拉着他说了一会儿话,还让他以后多往孟家走动,“……你这孩子以前在家里头尽会淘气,三天两头地被你爹打,自从跟孟家人走得近了,倒是懂事了许多,以后没事就去孟家走走,跟他们家孩子一起读读书,我听说孟二郎家的儿子年纪虽小,读书却聪明。”
“阿初是挺聪明的。”胡鹏程大大咧咧地道:“不过还是不如顺哥儿。顺哥儿过目不忘,那本事,实在太让人嫉妒了。”他可清楚地记得当初跟着赵诚谨和阿初一起读书时被打击得千疮百孔的心情,简直是太虐了。
“那个顺哥儿叫什么?”胡太太不动声色地打听,“总听你顺哥儿长,顺哥儿短的叫,人家没名字吗?”
“他就叫赵顺啊。”
姓赵……那可是国姓啊!胡太太的一颗心愈发地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