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剑拔弩张,气氛紧张起来。
“哎呦,哎呦!这是怎么了?”说话间,由一群丫鬟媳妇子前导,萧家四位太太、杨家三位太太以及在院子里等着看戏的众位太太们全都来了。
众位太太都是内宅磨练出来的高手,一看这架势便知事情不对头。
大太太看见雨霞一身泥污,一时又是高兴又是愤怒。高兴的是雨霞出了这么大的状况,回去又有机会敲打她一番了,愤怒的是她这幅样子,实在是丢了杨家的脸面。
二太太却没想那么多,一看这架势立刻怒火上冲,森然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银月走上前来,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众人的目光一时全都落在永安身上。
大太太、二太太、五太太三个人的脸色全都很不好看。二太太更是冷笑连连:“我们好心好意来给靖海侯老夫人贺寿,难道萧家就是这么待客的?谁家的姑娘不是娇生贵养的,当成眼珠子,难道就只你们萧家的姑娘金贵,我们杨家的姑娘就合该当成泥巴,踩到地里去?大嫂,五弟妹,我看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免得在此叫人欺负了去!”
大太太冷冷看着萧家四位太太,哼了一声道:“萧家虽然煊赫,我们杨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今天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这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结!”
萧家几位太太没成想大太太居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四位太太面面相觑。萧大太太连忙做小伏低,上前陪不是,“都是孩子们一时胡闹,都是孩子们一时胡闹,几位太太千万不要怪罪!几位太太可千万不能走!”萧家虽有在宴席上打压杨家,在一众太太面前争脸面的意思——这关系到前朝争斗,是萧家的既定方针——可今天这事办得极为不地道,满朝文武清贵大臣的女儿几乎都在现场,永安公主叫人拿了一个现行,萧家若是再表现的太过强硬,恐怕就要尽失人心了。
萧大太太这边赔礼,那边萧二太太已经一叠声地吩咐萧云蕊带着雨霞去换衣服。
萧三太太狠狠瞪了萧云芊一眼,今天这件事情不但把杨、萧两家的不和摆到了台面上,更给人留下了一个萧家跋扈且办事不牢靠的印象——就是再想让杨家女出丑,也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啊!
雨霞换了衣服出来,萧三太太便没好气地对着萧云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五姑娘赔个不是!”犯事儿的是公主,可她虽是长辈也不敢数落公主的不是,只好拿自己的孩子顶缸。
萧云芊刚才被银月、雨澜轮番数落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亲娘又让她给杨家的一个庶女赔礼道歉,她哪里肯,不由抗声道:“娘,左不过一个庶女,我凭什么给她赔不是?”
这一回,连五太太都冷笑出声了。人群中那些庶出的小姐们更是纷纷投来愤怒的目光!
萧十姑娘没想到自己不经意一句话竟犯了众怒,一时气焰便低了一些。
萧三太太气得直跺脚:“你这个小冤家,你想气死你娘吗,连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还不给我赔礼道歉!”声调不自觉已经拔高了许多!
萧云芊见萧三太太真的生气了,不敢再说什么,不情不愿地来到雨霞身旁,福了一福,半天才**地道:“刚才是我一时失手,都是姐姐不对,妹妹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雨霞阴阳怪气地道:“姐姐身娇肉贵,我可不敢当!”
永安公主脸色铁青,一时也十分下不来台。只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好说嘴的。想到这一切都怪杨家七小姐,不由狠狠瞪了雨澜一眼。
雨澜全当没看见。
萧家四位太太磨破了嘴皮子,说了一车的好话,又承诺改日一定备了厚礼,亲自上门请罪。大太太等人见萧云芊赔了不是,杨家里子面子都有了,这才松了口风。
其实不论大太太、二太太还是五太太,都很不待见雨霞,她们争的不过是杨家的脸面罢了。
萧家几位太太一时都是脸上没光。好在这时有小丫鬟来禀报:“戏台子已经搭好了,老太太请太太奶奶姑娘们都去看戏呢!”
萧家几位太太这才借机脱身,引着一众宾客去了园子深处的大戏楼看戏。
☆、47 银月邀约过府一叙
吃饭时气压低沉。杨家一众女眷只是意思一下,吃了几口,就起身告辞。萧家几位太太亲自送到垂花门。
进了杨府二门,五太太和雨澜从马车上一下来,五太太的陪房康妈妈就满头大汗地迎了上来。
“五太太,您可回来了!快去看看恩哥儿吧?”
五太太的脸色刷地白了,双脚一软,就有些站不稳当。雨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五太太顾不得谢雨澜,一把抓住康妈妈的手急急问:“恩哥儿怎么了?”
“上午还好好的,午时一过就突然烧了起来。不一会就手足抽搐,唇口撮动,大夫说是急惊风……”
雨澜心中一动:莫不是小儿癫痫?
五太太脑袋“嗡”了一声,双脚一软就向后倒去。雨澜一把扶住了她,低叫一声“五婶,你没事吧?”
五太太站稳了身子,眼泪刷刷落了下来,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抓着康妈妈的手:“快,快带我去瞧恩哥儿!”慌慌张张地向就向她住着的及春轩方向跑去。甚至忘了向大太太、二太太知会一声。
大太太就抱怨起来:“这个五弟妹,一天只顾着孩子,连点基本的礼数都忘了!”
二太太也是养儿子的人,就替五太太分辩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大嫂你就担待些!”
——恩哥儿病重,五太太惊肝损肺六神无主,这位大嫂脸上倒见了笑,她自己没有儿子,也巴不得家里个个都生不出儿子来。
两位太太又寒暄了几句,就在垂花门前分了手,雨澜也辞别了大太太,回到绿静斋。
晚上吃了饭,雨澜带着丫鬟去了及春轩,五老爷也回来了。见了雨澜只是强作笑脸,五太太带着她去看恩哥儿。孩子病得厉害,小脸惨白,肤色极不健康,已经两岁了,瘦骨伶仃,也不知有没有十斤重。
见五太太哭得眼睛红红的,便拣了好听的话劝她,叫她放宽心,坐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回转了绿静斋。
大太太则带着雨霞、雨馨回了正院怡宁居,当着一众丫鬟婆子的面,将雨霞一通数落,骂得雨霞抬不起头。紧接着公布了处罚结果:禁足一月,抄写《女诫》百遍。大老爷虽然心疼雨霞,可雨霞在侯府闯了大祸,差点连累整个杨家没脸,他也实在找不到理由为女儿开脱。雨霞只好委委屈屈地待在合香阁,日日抄写《女诫》,大太太每天都会派丫头来取,雨霞姑娘就是想偷懒也不可得。
犯错的人受了罚,可立功的人却没有赏钱拿。
如此过了几日,恩哥儿的病情越发不好,五老爷一连换了好几个太医,都不见效果。五太太慌得到处求神拜佛,当然没有丝毫用处。
雨澜除了偶尔应老太太的召唤去松鹤堂,一有空就往及春轩跑,帮不了什么大忙,也就是帮着开解开解五太太。又专门抽时间给孩子抄了一卷经,五太太拿着叫人去庙里散了。
不数日,银月公主出慈宁宫,回到延庆郡王府,立刻派人到杨府下帖子,请雨澜过府一叙。
雨澜拿着帖子哭笑不得,阖府姑娘只请了她一个,公主这份厚爱她实在领受的战战兢兢。好在银月早已找好了理由,还是那老套的作诗会文,二姑娘在家待嫁,当然不便出门,五姑娘被禁了足,不能出门。剩下几位姑娘,要么才气平平,要么年龄还小,听见作诗都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愿出门。
只请雨澜倒也没有显得如何突兀。
雨澜先去回了老太太,争得了老人家的同意,才去怡宁院回大太太。大太太见银月只请雨澜一个,果然有些不高兴,只不过老太太已经同意了,她一个儿媳妇怎么好驳回,叮嘱几句便叫雨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