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被他劈歪了掉在地上,雨澜这才转过身来,刚好看到王爷大发神威一剑斩中了弓箭的箭头。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惊叫。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给我出来!”王爷的侍卫们反应倒快,动作敏捷地扑了过去。弓箭射出的地方是一片灌木丛。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胆子这样大,竟然敢谋刺晋王爷!
灌木丛中传出一个冷静却略带稚嫩的声音:“你们算是什么东西?竟敢来拿本王,本王不过是和十六叔开个玩笑,借给你们一个胆子,你们还敢动本王一根寒毛不成?”
一个身穿杏黄袍服的少年缓步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太监,已经全被叶邑辰带来的侍卫制住了。这少年面容俊美,两只眼睛如同两团燃烧着的火焰,那些侍卫的长剑逼在他的胸前,他却看都不看一眼,依旧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叶邑辰和雨澜。
那些侍卫果然不敢伤他,只能一步步向后退去。雨澜看见这个少年真是大吃了一惊:“小王爷?”
☆、176 马年吉祥万事如意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叶敏昭。多日不见,叶敏昭却是瘦了,略略褪去了几分青涩,看着倒是成熟了几分。
雨澜却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小王爷,只是那双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满是热烈、疯狂、痛苦和怨恨,复杂得叫雨澜看不清他的情绪。雨澜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对叶邑辰出手。
雨澜便楞在了那里。
叶敏昭毕竟没有长大成人,叶邑辰却是手长脚长的,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此时他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剑一般,上下审视着叶敏昭,嘴角却挂着淡淡的冷笑。他消息灵通,因为很早便定下了决心要娶雨澜作正妃,对她的事情也便格外关注,因此叶敏昭钟情于雨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他只当是叶敏昭年纪小,不懂得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儿,不过小孩儿心性,过段日子也就忘了,谁知道今日竟有这样的事儿!
叶邑辰不由得就怒火中烧起来。他摆摆手,侍卫们便放开了叶敏昭退到一旁。小韩子和小于子两个小太监刚才被叶邑辰的亲兵拿住了,竟半点反抗不得,这时重获自由,不由自主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小王爷只是玩儿心重了,不是有意冒犯王爷的!”
叶敏昭却是不肯赔罪,还挑衅般看向叶邑辰。叶邑辰如何将一个半大孩子放在眼里,轻轻道:“见了叔叔婶婶也不见礼,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规矩?皇兄就是这么教你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不可违逆的威严。
小王爷看了叶邑辰一眼,态度说不出的桀骜,只是随便一拱拱手道:“见过十六叔!”
叶邑辰也不理他,指着雨澜道:“料想你也知道了,这便是的你的新的十六婶,还不见过!”
叶敏昭看着一身大红喜服满脸神采飞扬的雨澜,只觉得口中像是嚼着黄连一般的苦涩,心像坠入了虚无的无底深渊,艰难启齿道:“十六……婶!”这一句喊完了,就像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起来。
叶邑辰哼了一声,“很好!你倒还认得我是你的十六叔,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用箭射我,到底是什么意思!”雨澜一双眼睛已经看了过来,目光复杂无比。
小王爷既然敢这么做,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叶邑辰常年征战在外,一身杀气极重,气场全开之下,换了旁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小王爷却还能做到气定神闲不卑不亢。“十六叔抱得美人归,小侄那日身子不爽,没能亲自参加你们的婚礼,到现在还着实遗憾。小侄射你这一箭,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并无谋刺皇叔之意!”
叶邑辰眉毛一挑:“哦?”
叶敏昭道:“不信你可以看看那箭头,那箭头并无锋锐,如何杀得了人?何况我与十六叔无冤无仇,我杀你又是图的什么呢?”
叶邑辰和雨澜去看那箭头果然没有那个锋锐的尖刺,只是一个扁平的铁疙瘩。看见小王爷不是真的要刺杀叶邑辰,雨澜这才长出一口气。一直以来,雨澜和叶敏昭过从甚密,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若是他真的叶邑辰闹翻了,最难过的怕就是雨澜了。
叶邑辰这下子却来了兴趣了:“既然这箭不能杀人,你用它来射本王到底是何用意?”
叶敏昭看了雨澜一眼:“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和杨姐姐终成眷属,这其中的周折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你处心积虑地得到她,却不知你能不能实心对她,别叫她受了委屈?”
雨澜听了这话,不由暗暗跺脚,小王爷啊小王爷,你这么说话,虽然是为着我好,却不是叫我难做人嘛!
果然叶邑辰勃然变色道:“她如今是我的妻子,我对她好是不好,用得着你来置喙吗?”
叶敏昭道:“这事的确不该我管。可杨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的母妃与杨姐姐的生母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之交,我自然不能看着她所嫁非人!”
叶邑辰这下明白了:“所以你就用这没有箭尖的弓矢射我一箭,看一看危险临近之时我会不会不管她,自己躲开,试一试我对她是否真心?”
叶敏昭道:“十六叔英明天纵,正是如此!”
叶邑辰哼了一声:“荒唐!我是你的长辈,我院子的事岂是你能管得了的!我看你还是一个孩子,也不与你计较,你自己回景阳宫去,我自会派人知会你的母妃,叫她管教你,若是再敢如此胡闹,休要怪我翻脸无情!”
雨澜见两人越说越僵,不由插口道:“王爷,小王爷也是小孩心性,您就饶他这一回吧!”
叶邑辰看了雨澜一眼,淡淡道:“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雨澜颇为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叶敏昭冷笑一声道;“我自会回宫领罚,只是若是姐姐在王府受了什么委屈,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雨澜见他还是这样说,不由真有些急了:“小王爷,这话你可千万不能再说了。”按这个时代的规矩礼法,自己嫁给叶邑辰就是他的人了,叶敏昭只是一个晚辈,如何能管得到叶邑辰房里的事,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连自己的名声也要受损。
叶敏昭见雨澜这样说话,只觉心内刺痛无比,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只是在叶邑辰面前却要强自忍耐。
叶邑辰已经勃然变色道:“本王对她好与不好,却不是你能管得到的。再有一点,如今她已是我明媒正娶的妃子,论理你该叫她一声十六婶,若你再口口声声叫她姐姐,我便只好将你锁拿到宗人府,治你一个不敬亲长之罪了!”
说罢一拉雨澜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去了。
雨澜没成想入了一次宫,竟然遇见这样的事情。见叶邑辰一路疾行,显然心情十分不爽,只得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王爷正在生气,她也不敢多说话。直到两人出了宫门,坐上了王府的马车,雨澜终于觑了个空道:“我的生母齐姨娘和慧妃从小就是手帕交!”
“我和小王爷几年前便熟识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岁,因为我常去景阳宫请安,也就没有太过避讳!他一直对我很是维护,我们虽然偶尔见面,可是我们之间再没有别的什么!我一直是拿他当弟弟看的!”
小王爷今天这么一搞,雨澜就是再迟钝,也看出来小王爷对她的那份心思了。这事偏偏就叫叶邑辰知道了,雨澜真是叫苦不迭。那时女子名节最为重要,要是叶邑辰怀疑她和小王爷之间有私情,她也真是百口莫辩了。
这才急急忙忙撇清关系。
叶邑辰抬头看了她一眼:“弟弟?你一个小小的庶女,竟就将一个天潢贵胄的皇子当成弟弟看?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雨澜张口结舌。王爷这话虽然有些毒舌,听上去却也在理,雨澜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和叶敏昭的地位天差地远,别的人接近小王爷哪个不是看中他的身份,为了巴结他,将来得到他的提携。唯有雨澜,还真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一样教导爱护。
小王爷也正是觉得她处处与众不同,所以才格外地对她另眼相看。雨澜想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因为换了芯子,虽然努力融入这个时代,可是行为模式和处理很多事情的方式和这个时代毕竟有很大的不同。自己那个时代虽然也有阶级之分,但是大体上人毕竟是平等的。初次遇见小王爷的时候,他年纪小又那么萌,雨澜自然而然也就把他当成了小弟弟一般看待。
可这个原因说给叶邑辰听,却怎么听怎么像是假话。雨澜张口结舌半天,脱口而出道:“可能是我跟他有眼缘吧!”
这话说得暧昧,雨澜说完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