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却不怕她,埋怨道:“她叫人来请王爷,你就这么实心眼,真把她放进去?”
晓玉却微微一笑,她和晓月从小长大,感情十分要好,自然也不瞒着她:“这里边的事儿,你自己品品吧。”
晓月脸上就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晓玉在却暗暗想道:“这个时间叫她的人进去,打断了王爷的好事,王爷对祈氏能有好脸子就怪了!有些事夫人不愿做不屑做的,就得由我们帮着她做到!”
☆、192 一九二
叶邑辰背着手,黑着脸,大步走向祈氏的小院。过来请叶邑辰的那个二等丫鬟跟在王爷身后,几乎要小跑才能跟得上王爷。只觉得王爷全身嗖嗖直冒寒气,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心里已经默默为祈氏点了一根蜡。
祈氏的小院在王府中轴线以西,因为祈氏负责抚养敏文,又是府中唯一的侧妃,因此她住的院子相当不错。虽叫小院,其实一点都不小。迎面是五间正房带耳房,两侧东西厢房,后面有丫鬟婆子住的后罩房,院子正中种了一棵梧桐树,郁郁葱葱的。
祈氏的小院收拾得十分干净,她一早就在门口迎接,看见叶邑辰来了,立刻喜上眉梢地迎了上来:“王爷您来了!”
叶邑辰见她满脸高兴的样子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大少爷病着呢,你怎么就能这么高兴?一记眼刀就飞了过去。
祈氏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看见叶邑辰脸色不好,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得意忘形了。叶邑辰也是太久没有到她的小院,况且大少爷叶敏文是真的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季节变换咳嗽两声,祈氏叫丫鬟夸大其词,不过是为了就叶邑辰叫到自己的院子里而已。
叶邑辰神色不虞地问道:“文儿怎么样了?早上问安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就发烧了?”
祈氏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答道:“因为夏天热,大少爷贪凉穿得少了些,可能是叫风吹着了,请安回来就有些咳嗽,到了下午就有些起烧起来!”又赶紧撇清自己:“妾婢已经发过奶娘了!”
叶邑辰打断她的话问:“找过大夫没有?”王府虽然没有太医坐镇,可叶敏文遗传了母亲,身子骨不大好,三不五时总有些小病小灾的,叶邑辰就从江南延请了名医在府中坐镇。
叶敏文根本就没有毛病祈氏哪里就敢请医生过来,她低着头怯怯地道:“因为大少爷只是低热,前回医生开方做得药丸子还有,我便给他服了一丸,如今已经不烧了!”
叶邑辰哼了一声:“带我去瞧瞧!”
祈氏为了见叶邑辰,特意换了一身新装,又精心打扮了一番,叶邑辰却连眼尾都没扫她一眼。祈氏见此情景心里一凉,却不敢多说,只得乖乖呆着叶邑辰去见叶敏文。
叶敏文住在东三间,叶邑辰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玩儿一个瓷娃娃。看见叶邑辰进来,叶敏文吓了一跳。祈氏利用他来争宠,却没有告诉他,这么点儿的孩子也不会配合大人,他见了父亲赶紧上前,别别扭扭地行了一个礼,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参见父亲!”
叶敏文从小跟着祈氏长大,对于母亲的印象十分浅薄,因为年纪还小,叶邑辰又对他十分严厉,而且因为叶邑辰常年出兵放马,他对这个父亲也就不十分亲近,只是特别怕他。
他行礼的时候神色间就十分拘谨,很是扭捏。
叶邑辰挥挥手让他起来,伸手在叶敏文的额头上摸了摸,见温度正常并没有发烧,也就放心下来。
祈氏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王爷,您坐!”
叶邑辰在上首坐好,问了几句叶敏文的日常起居,祈氏一一小心地回答。她对叶敏文的看顾十分精心,她也不是傻的,知道叶邑辰只有叶敏文这一个儿子,叶邑辰虽然不是那种溺爱孩子的父亲,可也将叶敏文宝贝的眼珠子一样。祈氏自然明白叶敏文是自己联系叶邑辰的唯一纽带,眼光长远一点地说,将来叶敏文长大了,凭着她白家义女的身份,叶敏文也会敬着她。
叶邑辰听了还算满意,既然儿子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他就顺便考了考儿子的课业。叶敏文四岁的时候叶邑辰就亲自给他开蒙,因为他年纪小,叶邑辰又整天忙得昏天黑地,只是叫祈氏就着千字文、三字经这些教他识几个字,等他再大点儿,叶邑辰准备请了名师教他课业。
至于从文从武,叶邑辰现在还没有想好。
古代讲究字如其人,没有一笔好字在朝廷里是混不下去的,叶邑辰便督着他每天练字。
这几天他也实在是忙,叶敏文的字他就没怎么看,这时候刚好一块儿看看。叶邑辰吩咐下去,叶敏文就从小书桌上捧了自己临帖的大字,战战兢兢地交给父亲看。
叶邑辰接过来看了几眼,脸色立刻就变了。叶敏文这字越写越回去了,竟然比前几天还要差了不少。虽然五岁的孩子也不能指望他写得多好,可是这样叶邑辰实在没法接受。
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好好好,真是我叶邑辰的好儿子,我瞧着你不但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不少!你就是这么写字的?”语气十分阴冷。
叶敏文本来就怕他,叶邑辰这一发火,叶敏文小脸苍白,立刻跪了下去,一句话不敢说。祈氏也跟着跪了下来:“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大少爷年纪还小,等他大了,自然也就能把字写好了!”
叶邑辰脸色涨得通红:“都五岁了,还小?本王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着太祖爷习武了,每天三更不到就起床!你看看他现在在干什么?”叶邑辰忽地起身,从小桌上拿起那个唐三彩的瓷娃娃,叶敏文刚才就在玩儿这个东西,看了这件玩具叶邑辰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一个男孩子该玩儿的东西吗?”
说罢愤然将瓷娃娃摔到地上,叶邑辰膂力惊人,那瓷娃娃哪里禁得起这样摔,立刻摔得粉碎,叶敏文见状“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孩子这么一哭,叶邑辰更是烦躁:“哭!就知道哭!”这孩子一点儿都没有遗传叶邑辰的基因,实在太像他的母亲了白氏了,文静,柔婉,若是一个女孩子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是他是一个男孩,还是晋亲王府的嫡长子,以后王府还要靠着他顶门立户呢,叶邑辰感觉一阵心疲神累,朝堂上或者战场上,再大的困难,再强的敌人他也不怕,可是如何教育孩子,他是真有点麻爪。
儿子眼看着养歪了,叶邑辰却拿不出什么办法,困兽般在屋子里急走了几步,一股怒气就撒到了祈氏的身上:“本王叫你看着叶敏文,不是让你宠着他顺着他,再这样下去,我看你迟早把他养成内宅妇人一般的性子!”
祈氏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王爷息怒,都是妾婢的错!王爷息怒!”
叶邑辰发了一通火,叶敏文哭得更大声了。王爷也是无法,只得出了东三间,祈氏急忙叫了奶妈过来,一块儿哄着叶敏文。祈氏也是心中悲苦,她这种身份,只能算是半个主子,对叶敏文她怎么敢管?不就得宠着他顺着他,就像写字,叶敏文很难集中精神每天花那么长时间写字,祈氏也只能哄着他,给他各种好吃的好玩的,至于他的字写成什么样,祈氏是真的没法管。
叶邑辰也是慈父心肠,站在屋子外面,听了一会儿,直到叶敏文的声音低了下去,最后不哭了,祈氏才走出房间。
她睃了王爷一眼,看他面色阴沉,有些话便不大好出口,可是今天好不容易把王爷请来了,不说又不行,只得壮着胆子道:“王爷还没用过饭吧,妾婢已经叫小厨房做了席面,都是您爱吃的,不如您就在妾婢这里用饭吧!”在这里吃了饭,顺便留个宿,多好!
“知道您苦夏,妾婢特意叫他们准备了冰糖雪梨水。王爷要不要喝一杯!”祈氏赶紧又加了一句。
叶邑辰生硬地道:“不必了!你看顾好文儿,比什么都强。本王去正院用饭。”真是一点面子不给,直接丢下祈氏去了正院。
祈氏呆呆地站在那里,心就像坠入了无底深渊。
因为叶邑辰吩咐了要在正院用饭,雨澜就叫丫鬟过去厨房传话,叫他们晚一点炒菜,有些菜现炒现吃最好吃,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这边叶邑辰出了祈氏的小院,雨澜就得到了消息,厨房就抓紧时间置办饭菜。叶邑辰到了正院,雨澜见他黑着脸,不知道他这是在生谁的气。王爷黑起脸来实在有些吓人,雨澜赶紧亲自泡了一壶极品老君眉递给他。
叶邑辰接过茶盏,见她的小眼神躲躲闪闪的,十分可爱,心里的气就消了不少,雨澜找了几个话题逗他说话,说不了几句钱妈妈就带人摆了饭,两人坐在饭桌上,叶邑辰看了看,只见一桌子菜并不多,四荤八素,王爷这边还摆了一碗红红的西瓜汁。
叶邑辰看了半天竟然没有认出来。“这是什么?”
雨澜就笑:“这是西瓜汁?用冰湃过的,知道您不愿意吃西瓜,是嫌吐籽麻烦……”王爷这毛病还真奇葩。“……我便让厨房里做成了汁进上来。消暑解渴,您尝尝。”
王爷从来没这么吃过西瓜,拿起碗来喝了一口,果然十分鲜甜,又不用吐籽,十分得爽口,叶邑辰不由大赞:“好!”一口气十分豪迈地喝了一碗,雨澜托着腮看着他,觉得王爷做什么都是那么风度翩翩,两只眼睛里已经直冒小星星了。
王爷喝完了还意犹未尽:“真不错,再叫人给本王上一碗!”
雨澜急忙拦着他:“不行不行!那东西太凉,喝一碗就够了!最多等你吃完了饭我再叫他们给你上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