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泠握住苏皎皎的手,用微凉的温度给她降降温。
然后看向明显气急却不发泄的苏父苏母,还有沉默的苏老爷子。
很奇怪。
这个秦丽在苏家的地位很高吗,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感觉苏父苏母在特意忍让,苏老爷子又在特意放纵。
站在中间的苏遒扶着自己的小帽子,已经不哭了,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苏父苏母,伸出小手,想要抱抱。
放开苏皎皎的手,柏泠从座位上起身,走到苏遒面前,蹲了下来。
苏遒把手缩了回去,有点胆怯地往后蹭了蹭。
“我是大姐姐。”柏泠把语气尽量放轻柔。
“姐姐能问球球几个问题吗?”
眨了眨眼睛,苏遒抬头看向苏父苏母。
见苏父苏母同意,他才弱弱地点点头。
“鱼食是球球撒的吗?”
尽管柏泠已经把语气放到最轻柔,苏遒听见还是瑟缩地一抖,一层雾气笼住玻璃珠似的眼珠,细软长翘的睫毛也耷住。
他低声带着哭腔答:“是球球撒的...”
一边竖着耳朵听的秦丽哼了一声。
苏母也拍了拍柏泠的肩膀,示意她别问了。
柏泠知道苏母是不想对苏遒造成二次伤害,但事情不是这么敷衍过去就可以解决的。
仰头对苏母安抚地笑了笑,她继续问低着头的苏遒。
“为什么要撒鱼食呢?”
苏遒眼里的水雾迅速聚成一团,汇成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他紧紧抿着唇,胖乎乎的小手也攥成小拳头。
柏泠拿出之前备好的纸巾,轻轻给他抆眼泪。
柔软的纸巾一点点抆拭脸上的泪痕,之前被揉红的地方一丝痛意都感觉不到。
苏遒眼睫上挂着小泪珠,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这个温柔的大姐姐。
柏泠耐心地问:“告诉姐姐好不好?”
苏遒犹豫了好一会,小拳头攥紧又松开,反复来回好几次。
终于抽抽噎噎地开口:“球球看到一个小鱼,小鱼没有朋友玩,球球撒了,小鱼有朋友。”
苏遒今年虚岁四岁,又是年底出生,认真算起来也就是个三岁的孩子。
哭着的时候说话表述就更不清楚。
但柏泠还是听懂了。
“球球看见池塘有一条小鱼孤零零的,别的鱼都聚在一起,只有它没有朋友,所以球球撒了很多鱼食,想引别的小鱼来陪它玩,是不是?”
苏遒点点头,一直憋着的情绪找到了出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边哭边哑着嗓子用奶音喊:“呜呜球球不知道....对不起..鱼鱼对不起呜呜呜...”
柏泠拿纸巾给他抆着眼泪,结果反而越抆越多。
把纸巾收起来,她伸出双手,顺势把苏遒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后背。
苏遒趴在她肩膀上,闭着眼睛呜呜哭,听起来委屈极了。
柏泠在心里叹了口气。
苏遒是做的有不对的地方,但如果不问清楚原因,这点歉疚和委屈会陪着他很久很久。
很多人以为小孩子就是不懂事,忘性大。
但实际小孩子时受到的伤害才可能是最深最难磨灭的。
秦丽坐在椅子上,拿着茶盏的手已经维持一个姿势好一会。
看见苏父苏母都红了眼眶,她把茶盏放下,偷偷往苏老爷子的方向看过去。
见苏老爷子只是看着苏遒,没有其他反应,她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一股更大的愤恨涌了上来。
狠狠盯着不顾及仪态蹲在地上的柏泠——
要不是这个兔崽子冒出来,今天这事就成了!
苏老爷子把手里的文玩核桃在桌子上一磕,发出清脆的响声。
“行了,锦鲤和别的鱼也没什么两样,放着好看罢了。”
他冲不远处候着的一个年纪大些的女佣招招手:“你来,把球球带去洗一下,脸上抆点东西。”
女佣过来熟练地把苏遒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