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做他自己。
想着,乔雅又想说:“沈以臻,你真的爱我吗?”
她在把问题引到他身上去。
她的反击来势汹汹:“你说我变化大,怀疑我不是乔雅,咳咳……沈以臻啊,那是你从来不曾真正理解我。我从小病弱,是在医院里泡大的,我的世界只有病房那么大,像是个白色牢笼,充满了规则,每天几点起床、几点睡觉,早餐吃什么,午餐什么,晚餐吃什么,全都安排好好的,我过够了,如果每天重复那样的生活,我宁愿畅快地活几天就、就,咳咳咳……死了……”
她这下是真咳了,只咳得身体发抖,撕心裂肺,一个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
她的脸砸在柔软的床铺上,苍白泛青的手指紧抓着床单,眼泪汹涌地流出来。
她太难受了,穿书来的恐慌,异世界的孤独,病弱身体的痛苦,身边变态的窥探,一切的一切都在煎熬着她的神经。
她这一刻真觉得死了也就解脱了。
沈以臻不舍得她死,见她一副濒危的模样,忙把她扶坐起来。他不说话,眼里积聚着一层层的黑雾。他依旧是不相信她的,尽管她说的合情合理,扮演的深情并茂。可他知道,她不是“她”了。
真不是了。
也许“她”死了。
他这么一想,心就疼的想杀人。
是他,他把她害死了。
他紧紧搂着她,薄唇紧抿着,神色冷的像冰,眼神透着死寂的冷。
他好半晌才说:“她去哪里了?”
乔雅心一咯噔,知道他是打死不信她了。可尽管他不信,她也不会松口。她任他搂着,胸脯被他抵得生疼。她咬紧牙,不吭一声。
原主去哪里了?或者死了,或者投胎了,再或者穿回她身上去了?
她想,她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有高材生的光鲜履历,有美好的未来,倘若她穿过去了,应该可以活得轻松自在了。
可她怎么办啊?
难道真在这个世界用这副病弱的身体苟延残喘?
这么一想,似乎一切都无趣了。
一种消极厌世的情绪笼罩着她的心。
乔雅闭上眼,身体的疲累感压着她的神经。她很累,身体不舒服,头脑昏沉沉,意识有些飘散。她的灵魂又升上了半空,看着他大惊失色,扶起她的身体喂药。
没有用。
他惨白了脸,伸着手指去探她的鼻息。
应该是没呼吸了。
他开始哭,没有声音,眼泪却是汹涌了。
一个人伤心到极致了,应该是大悲无声的。
乔雅看得有些动容,觉得他也是可怜之人。他生在豪门,父亲沈琮是江北市手眼通天的人物。他早年就已商业联姻,娶妻生子后,遇见了他的母亲孙姝。孙姝出身医学世家,温婉秀美,祖上听说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人。他对她一见钟情,离婚强娶。但孙姝身体不好,病弱憔悴,生他时难产去世,从此他就成了父亲发泄痛苦的工具。
沈琮恨他,恨他害死了孙姝,动不动对他大打出手。他们父子关系非常恶劣,沈以臻十五岁时第一次还手,两父子打得激烈,受伤都很严重。沈以臻更是住进医院,身上多处骨折,两次进了重症监护室,但他活下来了。
也就是在那段养伤的岁月里,他遇见了乔雅,美丽病弱的乔雅,纸糊的美人花,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纯真无邪的天使,她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促生了他无尽的恶念。他是在阴暗里长大的人,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他想要她,狠狠的,想把他所有的痛苦刺进她病弱的身体里,想让她为他哭,为他痛,他在地狱,在黑暗里,她是天使,她是希望,她是他的光明。
但她死了。
一切都结束了。
乔雅不想再看下去,想离开,可灵魂动不了。她只能呆在尸体旁边,看他抱着她躺下来。她的尸体凉了吗?她看他脱光了衣服,把她抱在怀里,似乎想用滚热的身体温暖她。
夜色渐渐深了。
寂静的夜,时光无声流淌。
忽然,一阵强烈的拉扯力袭来。
等乔雅反应过来,灵魂又回到身体里了。相比上次灵魂离体的时间,这次似乎快了些,那种拉扯力也比上次更强烈了。她眼眸眯起,不禁大胆猜测:之所以两次灵魂离体,会不会是原主身体太弱与她的灵魂融合艰难呢?
正想着,一道低哑的嗓音响起:“哦,你醒了?”
乔雅:“……”
她看着他,沈以臻似乎冷静了,眉眼清冷,神色漠然。
她不出声,心头惴惴。他知道她不是乔雅了,会不会一狠心弄死她啊?
沈以臻确实是想弄死她的,但不是现在。他伸手摸着她的脸,顺着她光滑的肌肤摸到了纤细的脖颈。他的手忽然张开,掐到了她的脖颈上。他慢慢收紧,看她憋红了脸,流出了泪,却是温柔地笑:“小乔,我不管你是谁,你得尽快让我爱上你,不然,我就掐死你。”
乔雅:“……”
她现在也想掐死他!
神经病!
死变态!
乔雅愤怒地掰开他的手,躬起身体喘着气。她恨恨地瞪他,眼里泪水盈盈,瞳仁像是黑亮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