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皇上身边的人都不彻查,难不成想让前朝祸事重演?”
这话要是敲定了,罪过可就大了。
“遴秀阁只进不出,”被诘问到了这个地步,萧锦只得在太后面前跪下,“启禀母后,若是事情出在遴秀阁,那么作乱之人只会出在内部。”
“朕又不是纸糊的,母后息怒。”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夏望之突然笑着插了句话,“这些个小玩意做起来又不麻烦,保不准是谁做好了乱丢也不一定。”
“您看看您把朕的皇后给吓成了什么样子,”夏望之口里说着话,一边伸手便去搀她,“还不快些起来?”
萧锦有些意外,没想到夏望之竟然会出来替她打圆场。
太后明显也愣了愣,不知道何时萧锦和夏望之的关系变得如此融洽,随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夏望之一眼,“皇帝,你就不能上点心?这可不是平日里小打小闹的争宠吃醋!”
“朕一个大老爷们……”夏望之哂道,“母后,钱秀女是钱老将军的孙女,钱家世世代代替我大夏在偏远之地守疆,朕相信钱家的姑娘不会如此包藏祸心。”
这话他能说,萧锦不能说。
钱熙雨跪在地上,听得夏望之如此这般,眼里先是不可置信,随即变为狂喜。祖父在她进宫前再三交代让她多多关注皇上对钱家的态度,没想到这次竟然得了如此大一个惊喜!
“而且母后,”夏望之踱了几步站在钱熙雨面前,打量了她片刻,罕见地发了愁,“朕听闻钱老将军家的孙女大字不识一个,要她写出容妃的生辰八字,怕也是强人所难。”
“皇上不是向来喜欢学富五车的才女……譬如皇后?”太后发现事态似乎在以九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势头往奇怪的方向奔去,她企图把话题转正,却发现这努力在夏望之的没脸没皮面前完全徒劳无功。
“朕发现理论不过,所以现在喜欢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夏望之大言不惭道。
萧锦:“……”
太后:“……”
钱熙雨:“……”
她很想说自己识字,可眼下不能说。最后在“家教不严”和“抄家灭族”中权衡了片刻,钱熙雨忍辱负重地低下了头,“民女……不识字。”
太后反倒被气笑了,“皇上可是忘了,她不识字,可身边有的是人识字!”
眼见得太后话里话外竟然一口咬定钱熙雨就是凶手,虽说关心则乱,可这也未免太过武断……萧锦心中微妙地犯起了嘀咕。
“那话这么说起来,全遴秀阁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夏望之道,“母后方才言及每个秀女身边都有嬷嬷,换而言之,嬷嬷们也能自由出入秀女的房间,比起如同金丝雀的秀女,活动自由的嬷嬷们岂不是更加可疑?”
他说话向来三不着两,眼下如此条理清晰地进行分析着实出乎了太后的意料,不论如何,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维护的。
太后顿了片刻,吩咐道,“既然皇帝这么说,来人,去把钱秀女身边的嬷嬷带来。”
遴秀阁的一应人等早就被看押了起来,萧锦狐疑地看了一眼夏望之,疑心他是看在钱老将军的面子上为钱熙雨开脱,眼下关东虽还算安稳,可时常也有外族滋扰,若是为了安钱家的心……倒也勉强还算能够理解。
可他又凭什么确定,钱熙雨不会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