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恨水的表情淡然,丝毫看不出心中所想,半晌之后他忽然微微笑了起来,“娘娘为何会有此联想?”
萧锦也没指望这么轻而易举就能骗过这只已经在油锅里滚上过一遭的老狐狸,但她却依旧摆出了一副足以唬弄人的胸有成竹模样。
“本宫曾听闻,容先生当年是替容居林顶罪,从眼下朝上容家的形势来看,当年弃了你选择容居林,当真是明珠暗投。”
“如若本宫没记错的话,昔年睿帝遣去埋藏虎符及传国玉玺的那个心腹倒是有个遗腹女流落在外,而容先生尚在容家的母亲,似乎同睿帝时那桩公案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萧锦从头至尾都声音平静,笑容笃定。
所谓兵不厌诈,看的就是谁更能骗过对方。
容恨水一直很平静的面容终于出现了裂痕,“娘娘,那不过是野史传闻,此事断断不可妄言。”
“妄不妄言,容先生自己心里应当很清楚。”萧锦原本只是揣测,可看容恨水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测的大方向应当没有错误。
现在,端得看能从容恨水这里诈出多少。
容恨水毕竟是容恨水,在初时一瞬的震惊后,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萧阁老果然不同凡响,”容恨水笑了笑,“若是容某人能有个像娘娘这般聪慧的女儿,怕是做梦也会笑醒。”
萧锦暗道可惜,可她也知道,从容恨水这里多半套不出什么消息,也就是趁着方才那一瞬他不防才露了些蛛丝马迹。
“但是……”容恨水的话锋忽然一转,“若是容某人的女儿像娘娘这般有自己的主见,容某人想必也很是苦恼。”
萧锦向来最恨的便是这种说话三分明七分暗的,可偏偏从先帝之时过来的人多半都是这等说话风格,比的就是谁脑子更快。
“家父和此事有何关联?”萧锦皱了皱眉。
容恨水自己智冠江南,如果硬要卖,自然更愿意卖给聪明人,虽然萧锦的身份着实是一个大问题。
但此时看来……萧阁老似乎什么都没有告诉这位萧皇后,如此父女离心,到底是单方面的隐瞒,还是刻意为之的掩护?
容恨水轻轻一笑,“在娘娘心中,萧阁老自然是忠心为国,和此等谋反之事不应有任何干联,娘娘说是也不是?”
萧锦噎了一噎,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容恨水并不意外,他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说句大不敬的话,若容某是娘娘,也会对此产生怀疑。毕竟萧阁老身为辅政大臣,又深得先帝信任,即便是现在在朝上也是风光无两,若他当真与谋反有关,先帝又为何要亲自指了他?”
他的话完全切中萧锦心思,在深感容恨水可怕的同时,强大到可怕的好奇心却逼迫着萧锦不得不听了下去。
“娘娘可曾想过,若是此事连先帝都一并是同谋,那是不是更好理解了一些?”
容恨水的话如同一记晴天霹雳,劈得萧锦甚至有些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先帝与父亲一起卷入谋反一事?
这世上哪还有比天子谋反自己更令人可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