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凡听了唐天远说的这些话,也跟着表示了一下遗憾,接着说道,“不知大人说这些意在如何?”
“我的意思是,在你扛着齐蕙的尸体上天目山的时候,”唐天远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仔细观察孙不凡的表情,看到他虽强作镇定,但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唐天远继续说道,“她其实醒过来一次。”
这话就有点瘆人了,在场之人都听得心里毛毛的。谭铃音握着笔的手差一点抖起来,幸好她训练有素。她低着头,默默地想,大人以您这才华,不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孙不凡想要维持镇定的神色已经有些困难了。他拉长脸,面容微微扭曲。
唐天远在这种异样的气氛中继续淡定地讲故事,“齐蕙在醒来之后,知道自己此番性命不保,为了留住证据,好让人找出真凶,她在死前拼命做了一件事情。”
众人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他调动起来了,外头围观的老百姓全都息了声,伸着脖子瞪着眼,等待县太爷的下文。结果县太爷真像个说书先生,到此打住,卖起了关子。
唐天远微微一笑,看向孙不凡,“你知道是什么吗?”
围观群众:到底是什么啊啊啊!!!
“我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唐天远的目光向下移,停在孙不凡的腰上,“孙公子这条腰带不错,在哪里做的?”
围观群众:谁关心腰带啊啊啊!!!
孙不凡也没想到这县令突然问及此,想也不想答道,“盛宝斋。”
他此刻所围的腰带与昨天的一样,正是那条金丝编就、镶了许多绿松石的。这些绿松石都被打磨成薄片状,形状大小不规则,一条腰带上有好几十块,最大的有红枣那么大,小的如黄豆粒。
“来人,把物证端上来。”唐天远话音刚落,便有人端着个托盘上前。托盘上铺着红绸布,红绸布上躺着一枚小如黄豆粒的青绿色宝石。
唐天远解释道,“这是死者掌中发现的,被她紧紧攥在手中。本官当时不解这是何意,直到昨天见过孙公子,这才了然。齐蕙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偷偷在你 的腰带上挖下来一小块绿松石。此时的你扛着她紧张地爬山,并未察觉,使她得手。齐蕙心思通透,故意挖了最小的一块,不致使你发现之后销毁证据。你这腰带上 绿松石繁多,且不规则,丢一粒小的,确实不容易察觉,这才给本官留下破案的契机,这也算是苍天有眼了。”
这一番话下来,围观群众们鼓掌叫好声不断。
孙不凡看着那绿松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唐天远继续说道,“你若不信,自可当堂解下腰带检查,看看本官是否冤枉了你。”
见孙不凡站立不动,也并不回答,唐天远招呼左右衙役,“你们几个,帮孙公子脱下腰带好生检查。”
几人得令,按着孙不凡帮他解下腰带,把腰带仔细翻看了一会儿,回道,“大人,这腰带上确实有个坑洼处。”说着,把托盘上的小绿松石拿过来一扣,严丝合缝。
“孙不凡,物证在前,你还有何话可说?”
孙不凡挣开众人,面目狰狞,“人是我杀的又怎样,她不守妇德,本就该杀!”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小剧场:
谭铃音:就这想象力,你不写小说可惜了。
唐天远:说得对,【搓手】我要写个妙妙生暗恋唐飞龙的故事。一定要动人心魄又可歌可泣。
谭铃音:别、别这样……
唐天远:好,那就换一个。写个妙妙生明恋唐飞龙,然后把唐飞龙骗上床的故事。
谭铃音:骗上床= =
唐天远:哎呀好激动,现在就写。去,去古堂书舍找几本参考书来,要图文并茂姿势齐全的。
谭铃音:qaq
——未完待续——
☆、第16章 咳
在唐天远的追问下,孙不凡讲了自己杀人的一些细节。整个过程与谭铃音脑补出来的段落差不多。孙不凡见齐蕙果然应约,于是跳出来一通羞辱。齐蕙得知事情 全是孙不凡所为,又羞又愤,两人发生了口角。后来孙不凡轻薄齐蕙,齐蕙回扇耳光,再后来孙不凡一怒之下掐死了她,就近抛尸天目山。
孙员外没想到自己儿子竟做出这种事情。此事来得突然,他今早才听说自家和命案牵扯上,此刻听到儿子承认,早已吓破了胆,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说自己一把年纪老来得子云云,求县太爷开恩。
唐天远摇头,“只有你儿子的命是命,人家女儿死了就是活该吗?”
齐夫人早已泣不成声,扑上来要撕打孙不凡,两个衙役拦着她,不教她在公堂上撒泼。齐员外听到县太爷的话,也红了眼圈。自家养了十几年一个如花似玉的孩子,不管她做了什么事,一下子没了,当父母的哪有不心疼的。
谭铃音很快写好了口供,让孙不凡当场画了押。画完押,这事儿就算盖棺定论了。唐天远扫了几眼口供,伸手从面前的签筒里摸出一根红色令签。衙门里的堂审,令签的颜色是有讲究的:黑色代表一般的刑罚,红色代表死刑。
孙员外看到县令要判死刑,忽然叫道,“大人。”
此刻唐天远已经把令签拿出来,正停在半空中,要落不落。许多人的心脏都跟着提起来,屏住呼吸盯着那鲜红的令签,仿佛那是一把染血的利刃,下一步就可以直插孙不凡的心脏。
“何事?”唐天远问道。
“大人,草民以为我儿杀人也是事出有因,毕竟是齐家小姐不守妇德在先。”言外之意,孙不凡罪不至死。
谭铃音听到这话,十分不服,刚要反驳,却被唐天远制止。唐天远先扫了一眼堂下跪着的孙员外,见他的目光鬼鬼祟祟,大有深意,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微微搓了一下。
哦,想拿钱买命。唐天远眯了眯眼。看来这孙员外很擅长这种勾当,也不知从前干过多少次。唐天远的操守很牢固,以他的眼界,也不会把一个地方乡绅的贿赂放进眼里。
“姑娘未出阁,在家不管做了什么,自有父母管教,别人插手不得。孙不凡诱骗女子在先,草菅人命在后,当判——”唐天远说着,把红色令签重重往地下一掷,“斩监侯。”
***
唐天远在老百姓的一片赞誉之声中退堂了。谭铃音低着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县太爷身后。她满脑子都是今日堂审的各种转折,怎么想也想不通其中关窍。走在 前面的唐天远听到谭铃音神叨叨的自言自语,转身想同她说话。谭铃音走着神,没刹住脚,一不小心就直接扎进了唐天远怀里。
唐天远揪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提开,嫌弃道,“你又想非礼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