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应该是这样,躺下休息片刻后,她其实已感觉恢复正常了,只身子还些许疲乏,大概就是在屋里窝久了,突然正装上阵劳心劳力颇久,这实用性不强的身子就抗议了。
顾云锦自幼便身娇体柔,不过却很健康,她觉得也没什么妨碍,反正一个闺秀乃至贵妇,是不可能肆意奔跑的。
她虽面色略有苍白,但美眸却晶亮有神,显然所言非虚,赵文煊见了,心下稍定,不过,他还是说:“待良医来了,便让他诊诊脉。”
这点顾云锦同意,身体有不适,当然要找专业人士看过,才能安心。
她应了一声,眼前男人只取下了冕冠,厚重的玄衣纁裳未曾换下,显然是一接到报信,就赶过来了,顾云锦微笑,纤手自被下伸出,欲抚摸他的脸。
赵文煊握住她的手,至于薄唇之下,轻吻了吻,他扬唇道:“年宴之上,本王的锦儿处事极为妥帖。”
他语气中,有骄傲,更有夸赞。
顾云锦闻言,神色当即便一亮,她弯眉扬唇,美眸亮晶晶的,小脸泛上笑意。
对于年宴上的费神劳心,若是赵文煊单单心疼怜惜她,顾云锦固然高兴,但相比较之下,赞扬认同则更让她心情飞扬。
男人即便远离京城,依旧步步为营,为了二人往后的日子多加谋虑,这个顾云锦很清楚,当今社会对女子约束太大,她知道自己并不能帮上忙,因此一直以来,她都努力照顾好自己,不让男人公务之余,还须为她费心劳神。
今儿机缘巧合,她算为此添了些许绵薄之力,面对赵文煊毫不掩饰的骄傲与认可,顾云锦有些赧然,这事儿对于男人来说,太不值一提了罢。
只是,她还心花怒放。
二人算是心有灵犀了,赵文煊所想的亦如此,对他来说,不论事大事小,关键是顾云锦维护他的心意,心上人与他共同进退了。
两人相视一笑,赵文煊俯身,凑近她因欢喜激动而恢复红润俏面上,轻轻一吻。
这时,金桔上前通报,说良医到了。
赵文煊抬手,轻抚了抚顾云锦的鬓发,又掖了掖被角,末了才站起,放下两幅锦帐。
他回头扫了屋内诸婢一眼,方淡声吩咐,把良医叫进来。
诸人大气不敢喘,赵文煊虽没发作,但不悦之意很明显,对于一众下仆没有伺候好主子,他相当不快。
金桔垂首应是,忙退出去传话。
良医被廖荣亲自去请,二人一路急赶,匆匆进了明玉堂,缓了片刻,勉强喘均了气,立即进了正房。
顾云锦从锦帐中伸出一只玉手,碧桃立即抖开一薄薄的丝帕,覆在其上,方退到一旁让良医上前。
赵文煊站在床榻前,神色极为专注,这阵仗让须发花白的良医压力陡增,他战战兢兢,忙定了定神,赶紧为顾云锦诊脉。
不是说顾侧妃宠爱只算一般吗?看殿下少有的紧张模样,着实不像啊。
他是良医所医首,是当年随秦王一同就藩的老人,深谙皇家当差之道,当下不敢多想,阖上双目便仔细听脉。
老良医本一脸凝重,但不过须臾,神情便松乏下来,继而露出喜意,不过他立即按捺住,再细细听了片刻脉息,最后,他睁开了眼。
这老头的神色几番变化,看着有些古怪,赵文煊不禁微微蹙眉。
难道是风寒了?
因上辈子顾云锦并无大病,他倒是没有过于担忧。
赵文煊见良医睁眼,刚要发问,不料对方却突兀站起,“噗通”一声跪在他跟前,欢天喜地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娘娘脉来流利,如盘走珠,正是喜脉。”
“娘娘身怀有孕,已有月余之久。”老良医高声报喜。
秦王膝下犹虚,如今头一位女眷有了身孕,作为诊出喜脉的良医,他的赏赐少不了。
赵文煊果然大喜,他顿了顿,压下心中狂喜后,立即道:“廖荣,给本王重赏良医。”
明玉堂诸人经历冰火两重天,如今立即齐声恭贺,她们欢喜异常,下仆的命运牵连在主子身上,王妃无宠,若顾云锦生下秦王长子,意义之重大不言自喻。
一时,屋里人人欢笑,喜气洋洋。
赵文煊大手一挥,一并重赏了明玉堂上下。
这当口,锦帐内传出一婉转悠扬的清澈女声,顾云锦轻唤道:“碧桃。”
她刚得知自己有孕时,喜悦之情不亚于赵文煊,只不过随即她又想起一事,便立即忧心忡忡起来了。
妇人怀孕的知识,顾云锦知道一些,有孕后,这月事便会停了的,老良医刚才说她怀孕已有月余,但问题是,她半月前才来过月事。
顾云锦心中一紧,能进亲王府当良医的,医术必定不次,喜脉肯定不会错判,那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慌,这事儿会否对胎儿有妨碍?
顾云锦躺不住了,她忙扬声唤了碧桃。
她声音不大,但赵文煊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他一步便到了床边,微微撩起锦帐,温声询问道:“锦儿,有何事?”
碧桃连忙跟上,那老良医也是精明人,见赵文煊抬手欲撩起锦帐,他便赶紧背过身子。
顾云锦以手撑床欲起,赵文煊一把扶起她,碧桃忙取了个杏黄色引枕,垫在主子背后。
赵文煊见顾云锦柳眉微蹙,心下略提,问道:“锦儿,可是你仍感不适?”
顾云锦摇了摇头,瞥一眼良医的背影,她虽觉有些难以启齿,但事关腹中骨肉,她还是极小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赵文煊闻言,剑眉立即紧蹙,他放回锦帐,召良医到近前,亲自开口,隐晦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末了,他沉声问道:“不知,此事因何如此?可有妨碍之处?”
老良医仔细听了,连道无碍,据他所言,有一些妇人有身孕后,还是来少量月事的,孕事满了三月后,便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