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砺身体一僵,长舒口气,凑在她耳畔哑声道:“还疼不疼?”
杨萱嘟起嘴,“疼……”
是真的疼,可随之而来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前所未有的安慰,以致于那痛全然被忽略,留着脑海里只有萧砺隐忍的汗水和他脸上因为冲破阻碍后忘形的欢愉。
她喜欢这种感觉,与他一起乘风破浪,与他一起云端漫步,与他没羞没臊地男欢女爱。
萧砺轻轻亲吻她的脸,低低道:“都是我不好,没控制好力道,今晚我再轻点?”
杨萱瞪他一眼,“不行,你答应过我,试两次要还是疼,以后就不碰我,昨天已经两次了。”
萧砺脑子迷迷登登的,一片空白,“我几时说过这么愚蠢的话?”
杨萱“哼”一声,“就是刚搬到这里来那天,你哄骗我嫁给你。”
萧砺终于想起来了,却是不承认,搂着杨萱耍赖,“萱萱定然听错了,我说试两次要是还疼,就多试几次,肯定就不疼了。前天夜里说好的,昨天要试两个姿势,但只用了那一个……”
杨萱要分辩,已被他堵住了嘴。
他如窖酒般醇厚的声音在她唇齿间响起,“萱萱,我的萱萱……咱们两个一直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好不好?”
杨萱被他吻得晕头晕脑,这句话却听得清楚明白,支吾着回答,“好!”
第167章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转眼又是紫薇花开的五月。
萧砺成亲已经是第四个年头。
范直躬着身子低声对丰顺帝道:“萧大人昨儿就没来, 今天又没来,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这不是把朝事当儿戏吗?”
丰顺帝刚听侍读学士讲完《汉史》,闻言笑道:“萧爱卿喜得千金,已经告过假了。”
范直嘀咕道:“不是才生了个儿子,这又得了闺女?天天窝在温柔乡里,哪里还顾得了圣上?圣上太纵容他了。”
丰顺帝笑道:“生儿子是前年的事儿, 隔了两年, 家中再添丁也是正常。公公切莫太过苛责。”
去年,萧砺晋升为锦衣卫指挥使, 上朝以及经筵侍讲时总随侍在丰顺帝身旁,跟范直接触的机会多了许多。
范直见萧砺升迁太快,隔三差五在丰顺帝面前给他上眼药, 却总是被丰顺帝以各种理由挡回来。
范直心中暗喜, 可面上对萧砺更是不假辞色, 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样。
自古帝王, 并不希望跟随自己的人抱团。
底下人和睦, 帝王很可能会在某些地方被架空,最好他们面和心不和,时常在帝王跟前揭对方老底,这样帝王才会知道更多隐秘之事。
范直深谙帝王心理, 就经常指摘萧砺的所作所为, 而萧砺沉默寡言, 倒是从不曾说范直坏话。
也正因如此,丰顺帝对他愈加信重。
萧砺成亲后,范直再不允他去东条胡同,顺带着把程峪跟钱多也赶出家门,让他们自立家业。
也不许刘庭、小十一等人跟萧砺他们随意来往。
程峪他们倒罢了,萧砺依仗自己一身功夫,每当范直生辰以及除夕夜里,都会翻墙进去,隔着窗户磕几个头。
刘庭等人都知道,却不都说。
萧砺与杨萱成亲第二年,趁着春暖花开的时候搬到了位于麻花胡同。
武定伯府的牌匾自然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萧府。
萧府分两路,东路是五进五开间的大宅院,西路前半部分是花园子,后半部分是座三进三开间的院子,和两处一进小院落。
地方非常宽敞。
杨萱不舍得把榆树胡同的祖屋租出去,便将胡顺两口子留下看屋子,其余下人都带到麻花胡同,又另外买了二十多人以供使唤。
杨桂有了玩乐之处,每每下了学堂就跟薛大勇在花园疯跑,身体强健了,性子也开朗许多,终于有些男子汉的气概。
花园里有片松林,松林里建了座八角亭叫做闻风亭,萧砺在亭子四周清出一片空地。
每天临睡前,萧砺会来打两趟拳,杨萱或者在旁边快走或者坐在亭子里看。
然后两人手牵着手回正房梳洗歇息。
这种逍遥似神仙的日子过了小半年,杨萱过十七岁生辰时,查出来有孕。
隔年四月,生下长子萧如泰。
听到母子平安那刻,萧砺泪盈于睫,跪在杨萱床前久久不能起身。
成亲两年,他总是浅眠,稍有动静就会惊醒,只到看见杨萱安安生生地躺在他身侧才舒一口气。
合对八字时候的蹊跷事情一直梗在他心里,让他觉得这桩亲事是他强行得来的,说不定哪天杨萱就会弃他而去。
尤其杨萱生产,他更是寸步不离,不管稳婆和杨萱怎么相劝,他始终不肯离开产房。
好在,期间虽有波折,孩子仍是平平安安地生了下来。
萧砺如释重负,既然菩萨能够赐给他一个孩子,肯定也认可了他和杨萱的亲事。
萧如泰长相跟萧砺毫无二致,性情也一样,天天木着脸,别说笑,就是哭也极少。
三个月之前,吃饱了睡睡足了吃。三个月之后,长了力气,自己“吭哧吭哧”地学翻身,翻过来就盯着炕上的东西目不转睛地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