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却愿意给她买这么好的东西,前几日她跟吴香兰去镇上看见这条围巾。高高在上的挂在货架子上,吴香兰眼馋了好久舍不得买,如今却在她手上。

“喜欢。”她轻轻回答他,声音就像刷在人心尖上,又痒又软。

秦丰绕道傅眉身后,围巾在她脖子上饶了两圈,两端还垂下来些。时下农村人围围巾都是全部塞进衣领里,方便干活,只有闲着的姑娘小媳妇会这样围,但人也不多。

傅眉想再围一圈,秦丰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低声道:“就这样,好看。”他虚虚环住她的腰,满足的喟叹,“我以后要过上想给你买啥就买啥的日子,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

现在大多农村人还处在一年从头穷到尾的日子,挣一年的工分还倒欠队里的粮食。好一点的人家家里有上千块钱的存款,但是这样的人家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谁敢奢望花钱花到手抽筋啊,秦丰的想法搁别人绝对是异想天开,骂一句脑子有病也不定。可是傅眉相信他可以,他那么努力勤恳,要是连他都过不上好日子,那就没人会富裕了。

她在他胸前蹭了蹭,感受到他硬邦邦的肌肉,浑身沐浴在他强健的男子汉气息里,笑着点头,“我信。”

秦丰轻轻咬了傅眉光滑的脖子一下,她的身上总是香香软软的,叫他怎么亲近都不够。她的气息自然勾引迷惑他,叫人欲罢不能,皱了一下直挺的鼻子,“我知道你不信,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傅眉还没反驳呢,门外突然想起敲门声,紧接着房间门就打开了。秦琴噘嘴站在门口,盯着傅眉脖子上围的松松垮垮的红色围巾,轻哼了一声。

“哥,爹叫你哩。”她记着傅眉之前没有戴过围巾,而秦丰今天是从外面回来的,立马想到了什么。她很自然的朝秦丰伸手,“哥,我也要!”

傅眉早在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就推开秦丰了,所以秦琴只是看见两人面对面站着,而不是很亲昵的抱在一起。尽管这样,秦丰在她屋里还是叫她有些难为情。

她的脸在围巾的衬托下更红了,人比花娇,秦丰捏了一下傅眉的手,然后很快松开。看向秦琴,“你不是有好几条围巾的嘛,要那么多戴的过来。眉眉这条还是我给买的生日礼物,以前你过生日,我哪回亏了你。”

“那不一样,你给我的那些东西,十几年的加起来也没有她这一条围巾贵吧。”她闷闷的说,虽然她是有很多好衣裳,但是都是她爸妈给买的。

秦丰不接秦琴的话,绕过她就往外头去了,秦琴在后头瞪了傅眉一眼,跟着跑出去了。在家一下午的时间,秦琴什么都没干,就缠着秦丰要礼物。

跟前跟后的要,秦保山坐在门墩上抽烟,挤着眉毛道:“多大点事,琴女子你莫捣乱,你哥干事哩,边边玩去。”

秦琴理直气壮的转身告状,“我哥他偏心,给眉姐买了一条围巾,都不给我买。”秦保山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小女孩子抢东西哩,他对秦丰说,“你给她买一条嘛,多大点事。”

秦丰头也没抬,“你还惯她,她屋里四五条围巾,要那么多干什么。”秦保山咂嘴,招手叫秦琴过来,“啥子围巾你这么想要,我给你买成不成?”

秦琴高兴了,抱着秦保山胳膊跟他坐在一起,笑眯眯的道:“爹,我哥可偏心啦,他给眉姐买了一条十几块钱的围巾。”

这个价钱简直差点吓死秦保山,十几块钱够他抽一年的旱烟了,他险些跳起来,抄着烟锅骂秦丰败家子。秦琴在旁边直点头,“我也说贵哩,我就不要那么贵的,爹给我买十块钱的就成。”

秦保山脸色一黑,面无表情的出门去了,秦琴才不会轻易放弃,缠了秦保山几天。秦保山躲不过,又是亲口答应的,心里滴血似的给了秦琴八块钱去买围巾。

上头下来医疗队这天,是村里的干部陪着来的,大队特地叫村里好些上了年纪的人过来看病。秦保山觉得身子一直不大舒坦,捡了药来吃也没多大成效。

特意请了一天假跟着过来凑热闹,结果人医生反复验看,最后却说叫有空去市里大医院仔细检查一下。秦保山当场脸就白了,还以为得了什么大病。

人医生一看这阵势,连忙解释或许没事哩,只是去检查一下嘛,没事的。秦保山这才镇定下来,可是一颗心也跟上山下海一样,颠簸了十万八千里。

晚上回到家人还是恍惚的,脸也白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秦丰听说这事情,啥多余的话也没有,只是说明天请假带他去大医院瞧瞧。

秦保山颤抖着手点燃旱烟,啧了一声,“啥大事嘛,我不去,哪个有那些闲钱。”傅眉劝他道:“还是去看看吧,身子要是有什么毛病也好早些治。”

秦丰沉默一会儿,轮廓精巧的侧脸有一种叫人心安的弧度,他漆黑的眸子没有任何异色。完全没有听秦保山的意见,对傅眉说,“明天我去请假,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下午就回来。要是有事情耽搁了,后天早上就能回,你跟姐夫说一声。”

他本来约好跟赵海林一起去取货,如果要带秦保山去市里检查,那肯定是不能一起去了。秦保山虽然心里忐忑不安,但是儿子这么坚定的要带他去瞧病,叫他多少有些安慰。

第二天一早秦丰带着秦保山就到路边去等车,傅眉给两个人装了几个葱香肉饼带上。饼子是面粉炸出来的,软软油油的,上面镶嵌了青葱,里头混着肉粒。

香气浓郁,一口咬下去满嘴葱香,面粉经过发酵一炸变成透亮色,软软绵绵极有嚼劲。外面一层酥脆,咔嚓一咬饼屑四飞,烫烫的吃进嘴里驱赶了浑身的严寒。

因为是菜油炸的就是冷的也能吃,也可以倒一碗开水,边吃边喝,吃完浑身暖和,胃里也舒服。父子俩要坐长途汽车,傅眉是一早就起来做饭的,那个时候秦琴还没有起来。

秦保山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儿子出门,这一路上衣食住行都是秦丰安排的妥妥当当,秦保山只需要跟着走就是。也不知道哪个瞬间,秦保山望着身边比他还高出一个头的儿子,突然惊觉秦丰长大了。

当初的小娃子,在他浑然不觉之间长的比他还要高大了,身躯硬朗的已经可以挑起家里的重担。秦保山看秦丰拿着证件跑来跑去的忙活,热汗从他头发里滚下来,流经并不怎么青涩了的轮廓。

他的身上已经有了男子汉的气息,秦保山也是在这一瞬间意识自己老了。他的骨头开始变脆,身上的肉开始松弛,精力不在像从前丰沛。

秦保山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秦丰手里拿着好几张单子坐过去,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秦保山忧心想说什么话,但是一辈子没跟儿子很亲近,不好意思说温情的话。

只能干巴巴的说,“你累不累?饿了吗?”秦丰抬头看了他一眼,精神还是放在手上。秦保山叫他看的心虚,“我说不来,你非要来,花那么多钱,看出来个啥?”

一说起这个他就心疼,检查这检查那的,白花冤枉钱。秦丰抬起胳膊抆把脸,嗓音很低,“我妈就是拖死的,我当初要是有现在的能力,说啥我都会带她来城里看病。”

提起秦丰死去的母亲,秦保山也有些不自在,他双手拢在袖子里,嘀咕,“农村人生个病哪个不是慢慢熬好的,都来城里折腾,日子还过不过。”

秦丰道:“这些事你都别管,好好治病就成。我没了妈,还不想年纪轻轻又没了爹。”秦保山瞪眼,“怎?你没了爹,那傅眉还能嫌弃你不成。”

秦丰转头,轻笑一下,“她是不会嫌弃我,你知道她好,就对她好点。要是我俩的事情不能成,我这辈子也没啥娶媳妇的心思了,要么是她要么我就一个人。”

秦保山想骂秦丰,为个丫头还能搭上一辈子,可是看见秦丰脸上的认真。他沉静的脸上全是坚毅,说出的话犹如磐石,磐石无转移。

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们那个时候都是亲戚给介绍的,没什么人自由恋爱。就是现在,介绍而成的家庭也不少,大家都是搭伙过日子的,哪有什么情情爱爱。

那些自由恋爱的还不是柴米油盐,可是秦丰给他的感觉确实很坚定,要是不能跟心里的人在一起,他就真单一辈子。秦保山咂咂嘴,靠着坐不再说什么。

傅眉虽然没跟秦丰父子俩一道去,可是在家里也是提心吊胆的,害怕秦保山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体上的毛病。秦琴夹一筷子菜,刨一大口饭进嘴里,吃的很欢乐。

两人吃完饭一个上工去,一个上卫生所。昨天秦保山检查身体孙晓丽也在现场,傅眉来了就问她。傅眉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说不出个所以然。

孙晓丽就安慰了她几句,心不在焉的忙完了事情,下午傅眉回家的时候家里还没回来人。秦琴却带着秦桑回来了,两个人悄悄躲到屋里去说话,傅眉懒得理会她俩。

她把家里的鸡都喂好了,拿出竹篮到自留地里去摘菜,秦实抱着个布袋子从坡下路过。他在底下大声喊傅眉,秦琴问他干嘛。

秦实从兜里掏出几个又大又圆的杨桃,嘱咐秦琴,“琴姐,只是给眉姐的,你告她一声儿。”秦琴哼了一声,“她是你姐我就不是,为啥不给我啊。”

秦实挠挠头发,“那、那你吃吧,给她留点就成。”秦琴看了看手里讨人喜爱的杨桃,挖苦人道:“我可不敢吃,又不是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