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丰一把抓住护士的手,一定要人家带他进去看傅眉,护士看他满眼血丝的模样,吓了一跳。现在也有丈夫进去陪孕妇生产的,她就叫人找了一套防尘服给秦丰穿上。
秦丰跟着护士拐进一个房间,在一条帘子后面找到了傅眉。此刻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秦丰几乎被她吓的当场昏死过去。
他满脸疼惜的蹲在她身边,慢慢理开她沾了满脸的头发,眼里噙着热泪,声音沙哑,“眉眉,眉眉?哥在这儿,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很轻柔,好像生怕吓到傅眉,傅眉浑身无力的躺着。医生说她的宫口开的慢,现在只开了八指,所以只能等。
产房里不止她一个孕妇,大家都在忙活,并没有人特意守着她,不过一会儿来看看。傅眉疼的浑身冷汗,心里都在想是不是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可是她还舍不得。
秦丰还在外面等她,孩子也没能看一眼这精彩纷呈的世界,她不敢抛下他们。正在迷迷糊糊之际,耳边就响起了秦丰的声音,那么小心翼翼。
她知道恐怕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吓到他了,她慢慢睁开眼睛,勉强扯开嘴角,小声问,“哥,你怎么进来了?”
说话间又是一阵剧烈的疼,傅眉紧皱眉头,死死掐住秦丰的手。秦丰一手拉着她,一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眉眉,对不起,对不起。”
秦丰觉得在产房里陪着傅眉这几个小时,是他这辈子最难熬了时间了。眼看着她疼的死去活来,他却帮不上一点忙,只能紧紧的盯着她。
一个医生过来看了看,说是可以生了,这才过来好几个医生护士。在傅眉肚子上推拿,一面温声安慰她,秦丰只能死死抓住她的手。
护士拿来一块木头,叫她咬在嘴里,以免伤了舌头。傅眉身上全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秦丰只能一遍一遍摸她的脸,低声安慰,“眉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要你生孩子了,不疼,不疼,你乖……”
秦保山跟秦秋夫妻俩在门外等了几个小时,终于看到人被推出来了,齐齐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问什么,秦丰只顾着傅眉,跟她一道回了产房。
孩子还是护士抱出来的,是个男孩儿,秦保山跟前跟后,乐呵呵的看孙子洗澡。然后被抱回傅眉的房间,傅眉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身边躺着孩子。
她欣慰的看着秦丰在逗弄孩子,见她醒了,立马凑上来问。傅眉要他倒了一杯水,喝完了他这才小心凑过来,轻轻抱着她,虚虚圈着,像是怕她痛。
声音委屈后怕到极点,“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刚才傅眉没醒的时候,他就一直看着人,紧紧的盯着。好像躺着的人随时会消失,他甚至不自觉去探她的呼吸。
傅眉身子还疼,可是这时候也只想安慰他,摸了摸他的头发,“傻瓜,我一直在啊,不怕。”
傅眉渐渐恢复,秦丰脑海中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慢慢松懈下来。他现在每天都守在娘俩儿身边,看着他们都觉得万事足了。
傅眉抱着孩子喂奶,养了半个月,孩子终于褪去了红猴子的样貌。他有一双很像秦丰的眼睛,眼角都是精致,眼珠像是黑葡萄一般,小嘴红嘟嘟的。
一张脸蛋白里透红,实在是个漂亮的精致宝宝。秦秋看着弟弟的儿子,爱的跟什么一样。就是吴香兰到医院来看了宝宝之后,跟傅眉的言谈间,还说想结婚生孩子了。
秦丰提着秦秋熬的乌鸡汤,盯着傅眉都喝光了,看了看睡的香甜的宝宝。一腔爱意满的要溢出来,俯首亲了好几口。
转回床边,问傅眉,“伤口怎么样了,还疼吗?”生完孩子之后,傅眉下面伤到了。排完淤血之后,医生给了药,说是一天抆两次。
这些事情都是秦丰亲力亲为的,她点了点头,“就是有些痒,别担心,是伤口正在愈合。”秦丰洗了手出来,拿出药膏,掀开她的被子。
虽然他都做习惯了,可是傅眉还是不好意思。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终于可以回家了,秦丰直接把傅眉接回了柳树屯。
傅眉在医院一住就是大半个月,生产那天出了一身的汗,一直没机会洗。回来就受不了了,赶紧进了浴室,打了热水,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
出来的时候,秦丰正在给儿子换尿布,傅眉走过去坐下,“哥,你想好宝宝叫什么名字了吗?”秦小宝生下来还没有大名,小名还是家里乱叫的。
傅眉一直以为秦丰太忙,把这事儿给忘了,谁知秦丰早有准备的拿出一张纸。跟傅眉讨论,“你觉得那个名字好,其实我家一直都是有字牌的,到了宝宝这一代,中间该是个一。爹说我没按字排,宝宝得用上,以后见了老祖宗也能认祖。”
傅眉好笑,看他查的这些字,发现很多都带三点水。秦丰的解释是,“前儿三婆问了宝宝农历的生辰八字,说是咱们宝宝命里缺水,名字里带着水平衡一下。”
现在的老人家还是有很多相信那些的,事关自己的孩子,傅眉这个唯物主义也不免么蒙昧。她仔细看了看秦丰查字典查出来的字,每一个几乎都有很好的寓意,表示了父母对宝宝美好的祝愿。
她道;“我觉得这个渠字好,水到渠成,这个灏寓意很好。你选这么多字,我眼睛都挑花了。”秦丰笑着扶她躺下,“不急,我三爷说下个月五号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宜乔迁、宜办喜事。咱们还有十天的时间好好想。”
傅眉当时想不出来那个字好,就把决定权交给了小宝宝。她把那些字都写在小纸条上,然后让他抓阄,小宝宝很给力的胡乱抓了一个,就蹬着腿笑。
傅眉赶紧从他手里扣下来小纸团,发现是‘灏’字,傅眉高兴地亲了宝宝一口,“乖儿子,你的品位相当不俗啊,没有选什么河啊、海啊,浩啊的字。这个字好,以后我家宝贝的名字就是秦一灏啦。”
敲定了宝宝的名字,傅眉还很得意的跟秦丰炫耀她想出来的好办法,秦丰听的失笑。抱着儿子道:“宝宝,你妈妈真是傻了。不过她是你妈妈,以后你要跟爹爹一起,保护她啊。”
秦一灏的满月酒办的相当精彩,秦丰直接买了两头猪回来做席,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直到很久以后还记的当时的盛况,之后无论哪家办事,村里人都要拿出来跟秦丰比比。
然而却没有几家比得过,既然大家都比不过,就算了嘛。秦家三房一直兢兢业业的经营鱼塘,不但一两年的功夫就把秦丰的钱还上了,自家也过上了好日子。
只是人多是非多,秦实到了结婚的年龄,秦保树想拿出阔绰的彩礼给他讨个像样的媳妇。家里妯娌就不乐意了,钱赚到了,该怎么分却成了问题。
家里吵着闹着要分家,没法子秦保树只能请了族长出来,才把这事敲定。秦实也是个有骨气的拿着家里的钱,直接到南方经商去了,两年后自己带回来个漂亮媳妇。
村里又侧目了一把,你说这老秦家咋尽出些财神哩,太叫人想不通了。傅眉在城里的事业越来越大,之后秦保山舍不得孙子,就跟着儿子儿媳进城了。
秦家两个老人越发老了,秦阿婆身子开始败坏,大房却是没怎么管他们。有时候连该给的奉养钱都没给够,一年该给的数目他家只给了十之二三。
可就是这样,秦阿婆还掏心掏肺,家里有什么好吃的还愿意留给大房的小辈。经常秦保山回了村子,秦阿婆就拉着他哭穷。秦保山渐渐的就不回去了,每个月的钱也就叫人捎回去。
他从来没想过要把秦阿婆接来住,家里三房只有他还老老实实给钱,大房跟三房给没给秦阿婆自己心里知道。可是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不愿意给二房留点温情,一味胡搅蛮缠。
秦一灏渐渐大了,家里就他一个孩子,傅眉时常就想等她跟秦丰走了,他一个人怎么过啊。再看别家软软小小的女儿,她就越想再生一个。
秦丰知道了她的想法,却是坚决不妥协,他跟她说,“就那一次,你遭受了身体上的剧痛。我的却是在心里,愈合了好多年,我怕极了,眉眉,你要是想要孩子。现在外面那么多人扔掉女孩儿,咱们去领一个。”
气的傅眉几天没理他,他以为她不同意她就没办法了?傅眉就是个缠人精。秦丰把她的排卵日期记得清清楚楚,到了那个时候任她怎么诱惑都不为所动。
气的傅眉骂人,“好你个秦丰,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就想要个可爱的女儿你都不乐意。可以啊,有的是人愿意跟我生。”
这话什么意思,秦丰叫傅眉气的险些暴走,把人抓回来就是狠狠一通收拾。不过还是没有忘记做措施,他带了套子。
傅眉百般诱惑,打乱他的步骤,秦丰终是被她勾的失了魂。然后几个月之后,傅眉得意洋洋的拿着怀孕确诊书回来,在他面前晃。
秦丰却没有什么生气的表现,只不过晚上抱着她,当她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在她耳边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就是陪你再死一回又怎么样?”
傅眉蜷缩在他怀里,睡的更香甜了。九个月之后,秦家的小公主不负众望的到来了,这次傅眉没受多大罪。进产房不到一个小时就出来了。
秦丰给小公主取名秦一真,这是他真真确确的宝贝。当初不同意生二胎的是他,真真降生后爱若珍宝的也是他,傅眉都要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