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郎家在夜大郎家隔壁,各为两进的宅子,但是夜大郎的是青瓦房,而夜三郎的却并不是青瓦房,房上盖的是草顶。
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来,三郎和大郎的家境,也还是有所区别的。
夜自清下了马车,看了看自家的草房顶,深深地叹了口气,回头,又似大有深意地看了夜萤一眼。
家里爹娘拼死拼活,早出晚归,养了很多家禽,娘白天在山上放羊或者到田里劳作,爹冬天一个人在山上独居烧炭,就为了多赚几个钱供他读书。若不是要栽培他读书,他家早就住上青瓦粉墙的大宅子了。
供他到这步,已经是家里的极限了。
“宝瓶,帮清哥把行李拿进屋内。”
夜萤收到夜自清那若有若无的眼神,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若是说开始时看到夜自清刻苦攻读的形象,夜萤还对他颇有好感,但是这一路下来,经常接收到夜自清奇怪的眼神,还有偷窥似地不时打量。
夜自清种种做贼似的行为,让夜萤很不舒服。总觉得他似乎在暗地打里着什么鬼主意似的。
好不容易把夜自清送到家里,夜萤真是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是可以摆脱那种被人鬼鬼祟祟窥视的感觉了。
夜自清长年在外,只要她在村里尽量避免碰面,也不会有什么机会遇到他。
却不曾想,夜自清一下马车,又扔给了她一个那样莫名的眼神,让她惊悚得毛孔都要竖起来了。
夜萤还在品味,却看到夜大郎家的柴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夜奶奶听到马车声走了出来,一看到是夜自清站在门前,夜奶奶立即惊喜地上前抓着夜自清的手道:
“清儿,我的乖乖宝贝孙子,你回来了?天可怜见的,做学问太辛苦了,又瘦了一圈。让你不要每夜攻读太晚的,肯定是不听话了。唉,今晚上让你娘杀只鸡好好补补!”
夜奶奶对孙女们一般般,甚至对象夜萤这样不听话的孙女,抱着一股敌意,但是对孙子们,却疼到了骨头里。就连爱赌的夜斯文,她也是好声好气,更别说对头上冠着童生光环的夜自清了,简直象看到了心肝宝贝肉一样。
夜奶奶上来,对着夜自清又是拍衣衫上看不到的灰,又是拉着他的手,心疼地嫌弃他手骨瘦得都露出来了,简直不象夜萤认识的那个板着脸、整日刻薄言语的老太太了。
重男轻女啊!
夜萤算是真切感受到了这句话。
夜奶奶对站在夜自清身后的夜萤,视若罔闻,直接把夜萤当成了空气。
实际上,那晚受到惊吓后,夜奶奶看到夜萤,总觉得有股莫名的心悸,细细回想,夜萤是上吊后又还魂的人,多少带着一些令人胆战心惊的联想,上了年纪的夜奶奶便不太愿意看到夜萤了。
所以,好长一段时间,夜奶奶没有再闹腾,没有再去折磨田喜娘,让夜萤家清静了不少。
夜萤自是不愿意招惹夜奶奶,她巴不得越少看到夜奶奶越好,不过,孝俤这种事,还是需要做做表面文章的。
夜萤抽了一个夜奶奶和夜自清说话的空隙,上前行礼,拿着夜自清当个说话的由头道:
“奶奶,清哥即是到了家,我们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