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此后偶遇叶庭隐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无一例外地,叶庭隐很爱营造出跟柳烟烟相熟的气氛。于是,在周围舞女明显不善的神色中,柳烟烟扶着额站在叶庭隐面前,无奈道:“以后不要再专程到齐云阁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叶庭隐挑眉:“不该来我也来了太多次了。”
柳烟烟又想出个理由来:“你未免太清闲了,叶经就从来不会在这里露面。有这个时间,你也能把叶丞相哄得服服帖帖的。”
叶庭隐微笑:“你倒是知道的比我还多。”
“是啊。”柳烟烟承认:“有时间也学学叶经吧,每日混在脂粉堆里,不想前程,能作何用?”
叶庭隐回道:“前些日子你还说自己既不骑马也不坐车,偏爱看风景。被你说动心了,我也不愿再乘车,只想看风景。”
柳烟烟心想,那也和我没关系,便道:“乘车也有乘车的规矩,你要下车,只能先掌控驾车的权利。”
叶庭隐似笑非笑看着她,柳烟烟一时想不出别的话来,也不再多说。
毕竟眼前这位公子哥,再如何荒唐,下场也必定比自己强得多,柳烟烟才懒得去操心。
“你不走吗?”柳烟烟离开前问了最后一句。
叶庭隐身量很高,垂袖静立的样子,犹显清贵。
只一眼,柳烟烟便能望见他与自己的云泥之别。
倒不是因为这些世俗偏见使得柳烟烟也看不起自己了。她只是觉得,身在权臣官宦家,纵然有再多的浮华富贵,比起她们这些庸碌的平凡人,虽然同样身不由己,到底少了些真诚。
她就从未觉得叶庭隐对她有过几分真心。
柳烟烟很小就分得清,一个男人,对你有意或是无心。做了家妓以后,更是对其中把戏套路摸得一清二楚。倘若让她察觉到谁对她有了叁分好感,柳烟烟便能诱引到他拿出七分真心来。
叶庭隐有意无意地主动示好,柳烟烟不是察觉不到,她是看得太清,所以不愿上他的当。哪座府里没有些勾心斗角明枪暗箭夹杂其中,柳烟烟不愿被人当棋子使,再说叶庭隐只要勾勾手,更有一大把家妓对他投怀送抱,她不认为自己是唯一的选择。
叶庭隐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一会儿便走。”
柳烟烟不再停留,转身上了齐云阁。绕过两扇雕花木窗,还能看到叶庭隐站在方才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天以后,柳烟烟几乎再未见过叶庭隐了,因中秋将近,习舞的时间更长了,也很少有时间再去想起他。
直到中秋节当天,柳烟烟领着一众家妓在望月台献舞,才又见到了叶庭隐。
他仿佛喝了很多酒,却依然坐得笔直,眼神更是毫不避讳盯着柳烟烟,全然不似平日气定神闲,遥遥望着她,杯盏抵在唇边,眼看着柳烟烟脚踏节拍,红裙飞舞眼花缭乱,不知不觉又是半瓶酒入腹。
香随歌尘起,娇娆舞袖垂。榴花不似舞裙红,无人知此意,歌罢满帘风。
一杯接一杯,叶庭隐醉意更甚,眼底也似泛起了酒液清光,一池春水潋滟。
柳烟烟退场后,被他拦住的时候,吓了一跳:“你这是喝醉了还是受寒了,为何脸色通红?”活像只煮熟的虾,后半句她及时咽住了。
叶庭隐不理她的话,径直问:“这些天,你怎么不理我?”
柳烟烟无语,我不找你,你也不来烦我,各自相安了一阵,他又不满意了。
柳烟烟道:“我以为,我们说好了的。”
叶庭隐站不稳,靠在了回廊的六角柱上,固执道:“为何不理我?”
柳烟烟觉得不能和他讲道理:“你惹人厌烦。”
叶庭隐扶额,似乎头疼难忍:“因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