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娘俩在余家过了初五才走,走之前,王成风把凤娣叫到一边儿说:“今年四月里第一波春茶下来,我就动身,去年庆福堂打点的那些药都卖了,今年可多弄过去一些,若你想跟着走,也好,四月间水草丰美,正是草原最美的时候。”
凤娣道:“不说有马贼出没吗?”
成风点点头:“是有马贼,就算如今你问我,我还是劝你别去的好,你到底是个姑娘,只恐路上有闪失。”
凤娣笑了:“那舅舅还跟我说这些。”
王成风哼了一声道:“我不说,你想去还不一样去,若去,跟着我总好些。”
凤娣道:“那我就靠着舅舅了。”
王成风道:“你也该安生些,难道一辈子往外跑不成。”
凤娣道:“一辈子在外头跑有什么不好,天大地大,哪里不比后院的四角天空自在。”
王成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倒真该是个小子。”
凤娣切一声:“姑娘小子都一样,我就活出个样儿来,让天下人瞧瞧,姑娘也不都是在后院里生孩子,走出来也有属于自己精彩的天地。”
王成风挑挑眉:“我在鹿城等着你。”鹿城以北的天地是什么样子,真让人向往。
凤嫣一边儿帮她收拾东西,一边儿道:“刚在家待了几天啊,这又要走,你还去南边儿做什么,不是有马方吗?”
凤娣道:“松鹤堂里可都是药行里的老人,虽面儿上认了马方这个大掌柜,可心里怎么想谁也不知道,我还是要过去盯些时候,再有,朝廷供奉没了,松鹤堂也要再想想旁的出路。”
凤嫣道:“朝廷供奉?前两天许东家来不说,皇上有意给庆福堂吗,那还不是一样。”
凤娣道:“给了也不能要,总之,我不想跟朝廷打交道了,朝廷供奉虽说是大进项,可不知哪会儿得罪了谁,使个坏,就是祸事,且,这祸一旦起来就小不了,恐会连累整个余家,胡家就是例子,胡有庆一获罪,胡家一族都倒了,另外,松鹤堂的朝廷供奉一撤,库房里的药堆积如山,再不卖出去,可是麻烦。”
凤嫣道:“难道你去了就能卖?”
凤娣道:“三舅爷过两天去江南,我打点出来让他带走一批,如果走的好,回头我压着车走一趟,既解决了松鹤堂的问题,也算打通了这条商道,我还在鹿城开个庆福堂的分号,这样东西南北遥相呼应,我庆福堂在大齐就算全面开花了,姐,你记得当初我说的话不?”
凤嫣道:“怎么不记得,你说要把咱家的庆福堂开遍大齐,有人的地方就有咱家的药号,说真的,当时我只觉得你糊涂了,说梦话呢,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先头我只说你是为了赚银子,可如今咱家哪里还差银子,姐方知道,你不是为了银子,是真像你说的,想做大事。”
凤娣道:“我也不是想做大事,只不过一步一步的走到这儿,想停下来都停不下来了。”
凤嫣摇摇头:“你就是心太野,对了,可儿这两天去哪儿了,怎么不见。”
凤娣道:“许贵儿来送信儿说她姐姐病了,我让许贵儿送她去京城了。”
“姐姐?她还有姐姐?麦冬说她以前是兖州府香隐阁的人,那她姐姐,莫不是……又怎会在京城?”
凤娣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了,她姐姐当年跟了兖州知府王成儒,算起来,跟咱家还沾着亲呢,王成儒任期满了之后,谋了个户部的差事,就把陆香儿带去了京城,不好养在府里,就养在外头,先头还算去的勤,后来渐渐淡了,主子不理会,下人自然也怠慢,一来二去就病了,使人捎了信儿给四通当,想见见妹子,我就让可儿去了。”
凤嫣道:“这姐俩的命也真苦,不过,她一走了,你跟前没人照顾哪行,清儿,你跟着二姑娘去。”
凤娣忙道:“不用,清儿跟着我,姐姐身边儿可没人了。”
凤嫣道:“我在家呢,这么些婆子丫头的,还差她一个不成,不像你,在外头没个底细人,我不放心,你就当安姐姐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