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青有了落脚之地,便先过了几天痛快日子,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将在虞家做丫环时候缺的觉都补了回来,这才带着虎妞上街到处看看,准备做个赚钱的营生。
她家隔壁住着里正一家,有了虎妞这层关系,黄婆子有意提醒,让她们主仆与里正家打好关系,能省去不少事儿。
挑了个大晴天,叶芷青带着虎妞备了四色点心,亲自去里正家拜访。
里正是个四十来岁的紫脸膛汉子,里正娘子三十几岁,肚大如箩,瞧着竟是快生的模样,大着肚子坐在院里树荫下晒太阳,她家大儿媳妇一身红裙,满脸稚气,跟着侍候怀孕的婆婆。
里正娘子见进来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带着个丑丫头,说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上门拜访,再看到对方手上提着的是永和斋的四色点心,知道这点心不便宜,面上顿时就堆起了笑容。
“这是怎么说的?姑娘新搬过来,若有人欺负只管告诉良儿他爹。”
叶芷青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表示感谢:“多谢杨大娘。我瞧着大娘这是快生了,到时候若有需要,隔着院墙喊一声,我定过来帮忙。”
杨娘子这新媳妇才娶了不到一个月,好多事儿都不懂,见叶芷青比她大不了多少,搬过来竟然还知道拜访邻居,人情世故上就比自家媳妇要通了一大截,便道:“我家芸娘不大懂事儿,初嫁新妇,这才跟着我学呢,不巧我这就要做月子了,说不定到时候还真要麻烦姑娘了。”
其实这周围都是老街坊邻居,她娘家人也住在城外五里铺,真要有什么事儿,当天送个信儿就能来,还真用不着叶芷青,这句话就是纯客气了。
叶芷青跟里正家搭上了关系,过个两三日在街上逛完了,还扯了二尺松江棉布送到里正娘子手上:“那日过来,不知道杨大娘快生了,我自己手脚笨,针线上不大通,只是瞧着这松江棉布又细又软,想来给小婴儿做里衣正好,索性送过来让大娘自己下剪子裁。”
里正娘子笑的跟朵花似的:“我瞧着你心灵手巧,怎么竟不大会做针线?”
叶芷青顿时面露尴尬:“大娘可看错了,我就是个笨人,自己的衣裳尚且不大会做,小婴孩的就更不会了。裁坏了岂不可惜了这棉布。”
杨娘子收了她送来的棉布,晚上还跟里正嘀咕:“我瞧着这叶姑娘年纪轻轻竟不大会女红,难道是大户人家出身?”她这几日在心里倒是将叶芷青的来历猜测了一番,只是京城天子脚下,什么奇怪的事儿没有,里正虽是小民百姓,经见的却也不少,当下道:“你可别管人家的闲事,不管她是什么来历,只要她安安份份在这里住着,对咱们家客气着,能庇护就庇护一二吧。”
一个单身女子,只身在外面生活,不管境遇如何,总归有许多迫不得已之处。
还真是让里正给说中了。叶芷青在这里住了半个月不到,就让本地的一个泼皮盯上了。那泼皮年近二十六七岁了还未成家,整日在外面胡混,家里只有个瞎眼的老娘,饥一顿饱一顿的过着。
叶芷青出入带着丫环,只是她生的太过美貌,又是个生面孔,很快周围邻居瞧见了便会议论几句,传到泼皮刘嵩耳朵里,倒引起了他的兴趣,跟他瞎眼的老娘吹嘘:“娘,你且等着,待儿子给你娶个漂亮儿媳妇回来。”
他瞎眼的老娘对儿子在外面的事情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也管不着,只是听他这话,竟然是要去祸害哪家的姑娘,顿时急了:“你若是敢欺负人家姑娘,就别回来了!”
女子名节大如天,真要是坏了人家姑娘名节,那不是要逼出人命嘛。
刘嵩满不在乎:“不欺负我怎么能娶回来呢。”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好人家的姑娘是瞧不上他的,便打定了主意要使坏。
次日他便带着俩小混混在叶芷青家巷子口蹲守了一整天,结果她不曾出门,再蹲一日,果然见着了叶芷青带着虎妞出门,远远见得主仆二人走来,他已是呆住了,等到人走的近了,刘嵩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直等到人过去了,两小跟班就差流口水了:“嵩哥,嫂子真漂亮!”
刘嵩只觉是心烦意乱,各人踹了一脚,径自回家,家里瞎眼的老娘正在院里坐着,窗户上破了好几处,好在是夏天,风灌进去只觉得凉爽,冬天却还是要买纸糊起来的。进得房里,家徒四壁,床上堆着个乌漆抹黑的破被子,脏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她那样玉一般的人儿……能睡在这么腌臜的地方?
他扯过被子闷头睡,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厉害,越想越睡不着。虽然只打了个照面,可是惊鸿一瞥,却足以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就好像明知道那是不属于自己的绝世宝贝,可是人的贪念总是无法控制,他以为自己瞧的不甚清楚,可是躲在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清晰的浮现出她的身影,眉毛鼻子嘴巴,无一不好,细腰削肩,身上素净的蓝衫子更衬的肌肤莹润,他怕是从来都没见过这么通透的颜色。
瞎眼老娘在外面听着房里没了动静,还当他总算消停了。
此日天亮,刘嵩鬼使神差一般又走到了叶芷青家巷子口,痴痴守在那里,眼睛只盯着她家门口看。这次是虎妞出门,提着个篮子去买早点。叶芷青很想尝尝本地人的早点,虎妞便自告奋勇要去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