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那片白雾。”虽然方才看到记忆中的小吃很是高兴,但突然出现的那片白雾却让萧真总觉得有着不踏实。
“不要担心,咱们先派人将这事去跟时彦说一下,问问情况。”
萧真点点头。
当马车奔入嵊县城时,已经入夜了。萧真他们是最后几个进城的人,守城的人盘问过他们之后就直接放行。
马车一路朝着塘下村奔去,萧真和韩子然的位置从马车内换到了马车外,速度也缓了下来,他们看着远处那连绵的山岳,那叫金弯山,而塘下村就在那片山峰之下。
萧真与韩子然互望了眼,相视而笑。
“快看,那就是塘下村。”萧真指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小村庄,激动的喊:“我还认得出来,我还认得出来。”
塘下村的村头与祝由术里早已不同,萧真的印象还是在二十几年前,如今修的修,补的补,建造的建造,哪还能看出当初的模样,只轮廓隐隐的熟悉感而已。
“村头似乎站了人。”韩子然看着村子说道。
萧真引脖望去,夜幕之下似乎确实有人,马车渐渐近了,那些人影也清晰了起来,似乎有四个人。
“好像是叔叔婶婶?”韩子然说道。
马车越来越近,萧真的心也呸呸呸的跳了起来,直到马车停下,直到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的面容。
萧真的眼一下子就红了,不是她的叔叔婶婶能是谁?
只是,叔婶老了,那满头的白发,苍老的面庞,伛偻的身子,眼晴似乎也不好,都眯着眼晴看着他们。
所有人都不说话,都望着彼此出神,似乎在相认,毕竟他们已经几十年没见了。
“阿真?”一中年男子,长相和萧叔子有些相像的男子走到萧真面前,试探的喊了句。
“哥?”萧真看着眼前的男子,应该是她的堂兄萧华,头发也尽数发白。
“真的是阿真,爹,娘,真的是阿真。”萧家大哥高兴的喊道。
萧婶子颤抖双手握住了萧真的手:“阿真?真的是阿真?”
“婶子?是我。”萧真激动的点点头,另一手去握过了已经老泪纵横的萧叔子:“阿叔?”三十多年了。
“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萧叔叔抆去泪水:“自从收到你的信说要回来那时,我们就每天在村口等着你们。”
萧婶子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快让我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快过来让我看看。”
萧真走到了婶子的近前。
当看清萧真的模样,想到这些年这个孩子受的苦,萧婶子痛哭起来。
萧真安慰住婶子时,目光落在兄长身边安安静静的妇人身上,那妇人微瘦,此刻也微红着眼看着她:“这位是嫂子吧?”
“对,对,”萧华赶紧拉过妻子:“这是你嫂子。”
“嫂子好。”萧真在术里见过这位堂嫂,当然,那模样也只是她想像出来的,在现实中,叔婶曾来信说过堂兄已经成亲了,也描述过堂嫂的模样,是个温婉贤静的女子。
“小姑好。”妇人第一次见到小姑,有些拘谨。
萧真拉过身旁的韩子然到众人面前:“婶,叔,哥,嫂子这是我丈夫韩子然。”
“阿婶,阿叔,大哥,大嫂。”韩子然上前就施了个礼。
“好,好,侄女婿的模样生的可真好啊。”萧婶子看着韩子然满意的点点头,这眼泪又落了下来,在她心里,一直对这个侄女心怀愧疚,如今见到她成了亲,男人还是这般优秀,一直压着的愧疚终于安慰了些。
萧真并没有将自个在京城的遭遇详细的对家人说起过,他们只知道她当了兵,又被将军看中收为了心腹,还当了官,每次叔婶来信,都担心她的身份暴露,萧真心里知道这些年,叔婶的生活可以说一直提心吊胆,加上上次皇帝要杀她时,她曾秘密命人把家里人带到安全的地方,那次之后,估计叔婶心里是更为不安了。
现在她回来,他们的心应该才算是真正放下。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点上了油灯,有很多的老人坐在外面说话聊天,小孩子们追逐着,妇人们在院子里洗衣打扫,还有劈柴的声音。
当萧真和韩子然进村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萧真身上,有几个老人认出了萧真来都来问好,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当年萧华被征兵了,而萧真则是去大户人家做丫头,到了年纪就嫁人。
这一个个人,萧真早已认不出来,但都笑呵呵的和他们打着招呼。
“阿真呐,你男人长得可真俊啊,年轻时迷倒了很多的小姑娘吧。”一老人看到韩子然时,大大惊讶了下:“哎哟,我这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说书人说的那种细皮嫩肉又英俊的男人啊,阿真,你厉害着咧。”
“那可不,阿爷,我可是从好几个姑娘手中把他抢过来的。”萧真也应合着。
一句话,惹得村子里围过来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韩子然:“……”
待走到家时,这夜色又浓了些。
萧家在几十年前很穷,那种穷不是用‘真穷’二个字说说的,每天只能啃一个地瓜糊日,天天勤垦的在地里干活,最后收成还是很少。
现在大不同了,萧真看着眼前修葺一新的瓦房,还有一个大院,再也看不到以前破旧的景像,也不会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过日子。
“这些年,多亏了你拿银子回来,咱们家里才能好过一些。”萧婶子抆去眼泪:“也让你哥娶上了媳妇。”
“婶子,这是我份内的事。”萧真用袖子抆去婶眼中的泪水:“咱们别总是这么伤感,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我带着相公回来住,以后咱们好好的过日子。”
“好,好。”萧叔子在一旁点点头。
虽说房子和记忆中的不一样了,但韩子然看着依然亲切,牛栏还是在同一个地方的,柴房外面柴的堆向也没变,韩子然走了过去看着随意丢在柴边的那把斧头,曾经,阿真就一直坐在这里劈着柴。
“爹,娘,爷,奶,我姑姑回来了吗?”伴随着一道年轻的声音,一名二十三四欣长魁梧的男子走了出来。
“念儿啊,快来见过你的姑姑和姑丈。”萧婶子拉过孙子的手走到萧真面前:“阿真,这就是你的外甥萧念,还有你的外甥女,五年前就嫁了人,过几天她就回来了,到时你也能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