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没有动静,阿遥默默地转过了身,朝里里外外都环视了一圈,而后才往盆底游过去。刚才扔过来的糕点沉在底下,还没有浸化,阿遥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游上去,哼哧哼哧地开动。
沾了水的糕点味道有些不一样,说不上如何美味,但是好歹能填满肚子。
骨气是个好东西,可惜她根子里压根就没有那玩意儿。在别人面前装装还行,私下里,还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吧。
且说萧翎,他今儿前去上早朝的时候也是受到了众人瞩目。好在萧翎平日就是个没甚表情的,看得人再多也没关系,他不在乎就行。
今儿早朝没有什么事,议事议地也快,皇上本不想同他们多纠缠,见众人没有事了就忙着下朝了。
甫一下朝,众人都放松了下来,没了刚才端着的劲儿。虽不曾在大殿上大声说什么,但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准备同行。
萧翎还未动,便看到一群人往他这里走。
来的是几个皇子,态度一个比一个端正,像是真正的兄友弟恭,完全看不出暗地里的勾心斗角。
萧翎看了六皇子一眼,六皇子也正在看他,且神色不大好,估计是昨天晚上的事闹得。萧翎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这种事,心照不宣就行了。
他这个六皇弟,自幼被皇后宠着,宠地有些脾气大,胆大妄为了,让他背地里闹一闹也好。
几人到了萧翎面前,大皇子作为长兄头一个开了口,他说话还是一贯的直截了当: “五弟,听说你昨儿去见明一大师了,大师可同你说了什么?”
萧翎道:“确实是一大早就去了寺里,不过没见到明一大师。”
“怎么会这样?”大皇子语气里不乏关切之意,他虽忌讳这个皇弟,但也可怜他,且念着他们都是血脉至亲,冷漠不得,是以感情有些复杂。
平心而论,大皇子是不希望萧翎好的,但是要让他就这么毒发身亡了,大皇子也不见得舒服。
萧翎知道,昨儿的事这些人定是早就打探了一遍,眼下问出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不过,他也愿意给大皇子几分薄面,因而解释道:“明一大师性情洒脱,非常人能理解。我也是过去了之后,才听主持说,大师早已经不在寺里,又出去游历了。”
四皇子听着皱了眉头,状似担忧道:“五弟找了他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大师回京。如今,却又没能见到面,真是可惜了。那明一大师,就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萧翎听懂了他说的是什么东西,掸了掸袍子,镇定道:“别的东西没有留下,唯独留下了一池锦鲤。据说那是明一大师养的,可作药引子,乃大补之物。”
此话一出,众皇子难得的愣了好久。
“大补之物的锦鲤,还有这等事?”
莫说四皇子,连大皇子也觉得有些荒谬了。
萧翎可不管他们信不信,左右知道这事的只有主持和那个小和尚,都不是能打探出消息的,就算他们不信也没辙。
“确实如此。”萧翎不咸不淡地说道,也不打算多说。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能治病的锦鲤,怪哉怪哉。真是世上之大,无奇不有。”三皇子脸色惊异。
“总归是有了个盼头,现在只望着那锦鲤是个有奇效的,待日后寻到了明一大师,再让他给五弟看看,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的。”大皇子安慰道。
萧翎道:“现下也只能这般想。”
俄顷,四皇子玩笑道:“都说明一大师不似凡人,但凡出手便能生死人肉白骨。那锦鲤既然是他养的,也必定有神异之处。待过几日,为兄定要去五弟府上好好欣赏一二。”
“皇兄若是好奇,大可来府上一看。”萧翎不甚在意的应承道。
那样子,仿佛带回来的真的是一条可有可无的锦鲤了。四皇子心中不定,暂且还不能下结论。
几人又说了好些话,不过都是一些表关心的言语。其中,只有六皇子冷冷清清地站在一边,连开口都没有开一下。
不过众人知道六皇子的脾性,私下里本就是个阴晴不定的,所以不曾怀疑什么。
这一场试探,没多久就结束了,并不是几位皇子不想聊下去,而是皇上身边的德总管亲自过来请人,请的,除了萧翎就没有别人了。
萧翎同众人告了辞,跟着德公公往御书房走去了。
四皇子目送二人,似羡慕一般地道:“五弟还是一如既往地受宠。”
“这种事,羡慕不得。行了别看了,人都已经走了,咱们也都回去吧。”大皇子笑着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先行一步。
几人听着这话,心中不知道怎么想,但也不再多留,俱向外头走了。唯有六皇子一人跟在后面,眼神在大皇子和四皇子身边飘忽不定。
但愿出手他们藏得够严密,若是让他知道是谁陷害他,定不叫他们好过。
御书房中,德公公将萧翎引进去,自个儿就退出来守在门外头。
皇上早就在等着,一见到萧翎过来立马拍拍锦榻,让他坐下说话。萧翎也是熟门熟路,兀自坐下,没有一点拘束。
萧翎幼年丧母,是皇上将他带大,一直和皇上住在一起,也就等他封了王,才离了皇宫。这样的事放在别的皇帝身上,没准别人还会觉得不可思议,可放在萧翎父皇身边,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当今皇上是嫡长子,不过出生时先太后就去世了。
先帝怜惜长子,将他亲自接到身边养着。而后一年,又立他为太子,殷切教导,为他铺平了道路,一点点扶植势力,在皇上能立起来之后亲手交到他手上。先帝为他做了完完整整的打算,不让长子费一丝一毫的神。直到去世时,先帝还不忘为他谋划,迟迟放不下这么个亲手养大的长子。
先帝一生英明,杀伐果断,唯在对长子一事上,溺爱非常,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皇上对先帝感情也极深,故而当初看到萧翎年幼失母,便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同先帝的感情,做不到视若不见,也顺势将自己和先帝的情谊转移到他和萧翎身上。
皇上被先帝保护地太好,说好听点,那就是性子还有点单纯。他做事一般遵从内心,想要亲自抚养皇子,那就这么做了,一意孤行,别人再反对也没有用。是以,几个皇子之中,皇上待萧翎的感情最好,也最疼爱。
倒不是说皇上对其余的几个就不疼爱了,只是一双手还有手心手背呢,哪里能真正的一碗水端平。况且皇上只是单纯了些,又不傻,他心里看得明白,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
这厢,皇上看到萧翎就不淡定了,还没等萧翎饮完一口茶,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阿翎,昨儿你府上程五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明一大师留给了你一条锦鲤?”
萧翎抿了一口茶水,方才道:“灵药就是锦鲤,锦鲤就是灵药。”
皇上和先前几个皇子一样,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好半天,皇上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明一大师果真和平常人不一样,你说说,那锦鲤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