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庄婶便喊醒了还迷迷糊糊睡着的青果。
“姑娘,起床了,起床了。”
因着要出嫁,青果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东边发白的时候才慢慢的睡了过去,这才刚闭上眼,又被庄婶给吵醒了,顿时便不乐意了。
“婶,我再睡会儿,还早呢!”
“不早了,吉时定在戌初,现在还是卯时,你让我再睡会儿!”
庄婶不由便笑着拍了记她裹着被子的屁股,说道“不急,不急,你梳洗穿衣不用时间的?”
哎!
青果睁了眼,由着庄婶扶了下床。
被请来给她梳头的老嬷嬷,便笑了说道:“姑娘这样沉得住气,到是少有的,想来天生就是富贵之人的命!”
青果掩嘴打了个哈哈,梳头嬷嬷从前据说是在宫里给贵人们梳头的,后来年纪大了,被放出宫。这样的人,惯会逢迎拍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过,好话谁都爱听,特别是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
青果回头便让庄婶将给梳头嬷嬷的封红加了一个上去。
罗家在京都也就是文晋昭这门亲,余下的还真就没了!
梳好头,青果原还想着找个时间到床上去歪一歪,睡个回笼觉,只是,她这才打算起身,那边厢,便有与林小桃相好的几位夫人来府里贺喜,吵着要看新娘子,于是一群人说说笑笑的来了青果的屋里。
青果少不得陪着她们说了会儿话,这一坐下聊天,不想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等午膳用过后,女方这边的全福人过来了。
女方请的全福人是与翰林院与文晋昭一同当差的,一位姓于的于翰林家的夫人,这位夫人父母双全,子女成双,夫妻感情甚笃,常有人新人请她去当全福人!
大家见过礼,于夫人便开始指挥人服侍青果梳洗,穿新衣,为出嫁做准备。
庄婶指挥着丫鬟检查青果要带去男方家的贴身用品,林氏和林小桃则坐在厅堂里喝茶,待客。
内室里这时候响起一片惊叹之声。
“姑娘,穿上这身新衣可真是漂亮,便是天上的仙女儿怕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了!”
应该是青果已经换上嫁衣了。
林氏和林小桃并着几位夫人便笑着打住了话头,起身笑盈盈的去了内室。
才一进屋,果然便看到青果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那,如瓷的玉肤衬着这一片的怒红,说不出的明艳照人!
林氏刹那间就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她的果儿,长大了,要嫁人了,虽还是她的女儿,但却再也不能承欢膝下!
“果儿真漂亮!”
林小桃哽了嗓子说道。
青果笑着看向林氏和林小桃,有心想说几句什么,但却发现,淡定了一个上午的自已,这会子忽然就心潮澎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吉时很快就到了,于夫人抓着象玉梳像征性的在青果头上梳了三下,嘴里念叨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梳好头,便有丫鬟端了莲子合羹过来侍候着青果吃了几口,不多时,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原本这个时候,应该是亲眷聚集在青果房里替她送嫁的时候,但因为罗家在京都并没有什么亲朋友故旧,人员便显得单调了些。好在,前院一些客人的带来的孩子,这个时候涌了进来,探头探脑的看着新娘子,嘴里伊哩哇啦的说着一些诸如“新娘子真好看”“新娘子真漂亮”的话。
远处隐约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屋子里的人还没回过神来,便有一个生长得虎头虎脑的孩子从外面跑了起来,扯着嗓子喊道:“花轿来了,花轿来了!”
于是原本簇拥在屋子里的人哇啦一声,都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看热闹。
林氏和林小桃则留在屋里,手忙脚私心的帮着青果上上下下的做着扫尾工作,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遗漏的地方。
青果攥了攥袖笼里的手,深深的吸了口气,两世为人,这是第一次当新娘子!那种对新生活,对未来的向往,既便是沉稳如她,此刻,也不由得有种心无处安放的紧张和激动。
“果儿,”林氏攥了青果的手,“别怕啊,娘在这陪着你呢。”
青果点了点头,反握了林氏的手,“娘,我不怕。”
林氏抬头笑了笑,目光对上青果璀璨如珠的眸子时,却是眼眶一经,眼泪不由自主的便夺眶而出。
“娘……”
青果看着这样的林氏,心里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大姐,您这是干什么啊!”林小桃见着,连忙上前拿帕子去拭林氏脸上的泪,轻声劝道:“大喜的日子,您这是干什么啊!”
林氏胡乱的拿手抆着脸上的泪,轻声说道:“没有,没有,我是高兴的,我家果儿大了,要嫁人了,我高兴……”
说着说着,却是帕子捂了脸,呜呜的哭了出来。
青果攥了林氏的手,轻声说道:“娘,您别难过了,以后想我了,让人捎信来,我回去看您。”
林氏点头,嘴里应着“哎,哎”心里却是想着,这嫁得近的女儿都难见,京都离青州千里之遥,哪里是说想,就能见的啊!
林小桃的丫鬟巧儿从外面跑了进来,兴奋的说道:“表姑爷真大方啊,赏银全是四分的银锞子,魁星点斗整整洒了一箩筐,整条胡同的孩子都来捡赏钱了!”
林氏听得不由便捂嘴道:“哎呀,这得花多少的钱啊!”
林小桃却是笑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今天他娶媳妇啊,今儿个不花钱,还什么时候花钱。”
正从外面走进来的辛玉英听了,连声说道:“是啊,是啊,娘,他现在还不是你女婿呢,别替他心疼银子!”
辛玉英的话,使得屋里的人“噗嗤”齐齐笑出了声,将之前的那份伤感冲淡了许多。
林小桃取了一个封红,打赏巧儿,说道:“再去看看,一有消息就进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