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心里翻天覆地,痛苦翻翻沉沉。他还能把持,对小孙氏好没气:“走吧!”小孙氏施了礼,一言不发离去。花姨娘不依地问梁源吉:“不是说让他侍寝?侯爷你又心软了!”
梁源吉正难过,把花草往地上一推,推得她尖叫一声,梁源吉一头冲出去,大步奔跑到园子里无人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让正妻在自己睡小妾的时候侍候,梁侯爷是不能做的。先说最小的原因,他是御史。他把礼部杨大人拉下马,就是杨夫人做事与礼不合。
就算他拼着御史不要,只在家里和小孙氏过不去。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让梁源吉痛苦。
他是私生子而生,母亲妾的名分还是昨天老孙氏才认承。他虽然是私生子,幼年开始所学的曲礼等礼议书上,嫡永远大于庶!
他是私生子,就要颠覆纲常?把家里正妻任小妾欺凌?
就算他御史不要,他是私生子,以后把庶子顶在头上?让庶子压过嫡子?
森冷夜色中,梁源吉双手掩面,痛苦地蹲在地上,衣角,让悄悄而起的露水打湿。他这才领悟到老孙氏执意要让小孙氏嫁过来的意思。
老孙氏把纠结她几十年,让她痛苦的难题抛给了梁源吉。
她曾是正妻,曾十分骄傲,曾认为有她没有别人,可结果如何?梁源吉袭爵。
这是老孙氏心中永远的痛,她如今全还给了梁源吉。你自己去品尝一下,你要有能耐,就以庶压嫡吧?
梁源吉可以在自己府中赌气这样做,甚至他睡小妾也可以强迫小孙氏侍候,可以后的孩子们难道不出门,不和人来往?
永远他当时在的那个社会脱节?
在自己家里代代关起门来,以庶压嫡?
以前梁源吉不打算给小孙氏孩子,压根儿没打算和她圆房。可老孙氏这种世家里出来的,能把合欢散用上,甚至不惜来的客人们全沾上。她表明了态度,不惜一切,也要圆房!
下一次估计又有招数。
而大帅,梁源吉依仗萧家,大帅萧护居然还推波助澜。
昨天要没有萧护在,梁源吉不会轻易喝那么多。
平江侯在这一刻体会到老孙氏的痛苦,可是他的痛苦,又有谁来体会?夜色中,他慢慢地行到佛堂,对着新供上的母亲牌位跪下来,泪水哗哗下:“我该怎么办?”
就是小孙氏一直没有孩子,以妾压妻,梁源吉自问自己办不到。
他痛哭失声:“我办不到呀!”
这是从小的教育,和社会大环境就是如此这般。
伤心的哭声传出来。佛堂外面,东边香樟树后,老孙氏静静听着。西边李子树下,小孙氏也静静听着。
姑侄两个人对面相望,只是深深的互相看着。
……
慧娘还关心这亲事,她也是嫡妻嫡女,正根正苗,又是萧护正妻。问萧护:“平江侯和夫人好不好?”萧护正在看儿子打哈欠,闻言道:“几天没来见我,我约他一回,他回了一句话,让我别烦他。”
慧娘轻叹,又一笑:“合欢散也不是你下的,你还中了呢,与你无关。”又面上一红:“以后,你可别再喝那个了。”
“你出了月子,我喝不喝?”萧护调侃:“弄一杯给你尝尝?”慧娘拿帕子掷他。又笑问:“新帝几时登基,我可能去看看?”
萧护有些烦:“这钦天监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太妃要越快越好,头一天算,命盘坏了,第二天,那演算官员吃坏肚子,第三天……”慧娘留上心:“有人不盼着他快快登基?”自然是长公主。
萧护摇头:“我看未必,她病得十分厉害,而且我让人暗中看守长公主府,只怕石明再去勾结,她最近心灰意懒,只见那些女人们。”说到女人们,大帅面上忍俊不禁。
合欢散让夫人们闹出不少笑话。
慧娘看他笑得古怪,噘嘴儿道:“你相中了哪一个?”这嘴儿噘得和平时一样可爱,大帅用手指点住:“别把儿子教坏了,他可是陪你吃陪你睡。”谨哥儿像是听到,睁一睁眼,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夫妻都笑,慧娘抱起来,外面又涌进来奶妈和丫头们。房外传来萧老夫人的声音:“怎么了,谁把我们惹哭了?”
萧护一脸无辜,不是我弄哭的。
萧老夫人还是怪他头上:“大帅,你怎么不外面办事去,你最近闲?”萧护才忍住笑要回话,萧北在窗下回话:“韩宪王处来人,回说大帅不在。曹公子来见,回说大帅不在。曹少夫人如今门上候着,要给夫人请安。”
萧老夫人和萧护同时皱眉,自从出了曹娟秀的事,萧老夫人放出话来:“此人不可以再来往。”母子都不愿意见她。
她还能来上门?
四姑太太当仁不让:“我去打发了她。”
蒋延玉去问曹文弟是否另谋高就,曹文弟还不愿意走。他心里明白,韩宪王看重的就是自己是萧护好友,还在萧护书房呆的身份。
而且为韩宪王拉拢的事情还没有办成,现在去韩宪王处,反而会把妹妹娟秀拖得宠爱尽失。柳表姐见到曹娟秀十分得宠爱,这亲事是她促成的,她也浸一肚子醋在心里,又给韩宪王寻了几个美貌丫头,又有别的人也送女人,韩宪王还能记住有个曹娟秀,就是为曹家这偏房舅爷是萧护好友,又是萧护书房里先生。
妹妹都送给别人,而且自己也认可这亲事,他偏偏还不走。大帅怕听曹文弟说韩宪王,只能躲着他。
他不在宫里不出去,就窝在十三房里,公文送这里来批,小厮们也分几个到这里站班听使唤。外面告诉别人,大帅不在,大帅出城。
曹少夫人就来了。
大帅在这房里也让人撵,谨哥儿一哭,萧老夫人就总怪他:“你怕你父亲,你儿子想来也怕你,你总这里呆着算什么?”
萧护就往正房里躲躲,第二天再来。慧娘是喜欢的,表面上贤惠,背地里总道:“再来看我们。”
一天要说几回。
萧老夫人听奶妈说过大帅夜半还来粘乎,就撵得更厉害。
此时大帅对母亲赔笑:“我陪姑母出去。”和四姑太太出来,一个往二门上去,一个往正房里来,那里还有一堆不着急公文,大帅慢慢的批阅。
二门以内,有几间小花厅。四姑太太就在这里会曹少夫人,以前看着曹老爷夫妻总有亲热,现在是淡淡:“难为你想着,大帅夫人这个月子坐得娇贵,都说不见一个外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