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听后并不惊讶,因为这是事先就知道的事,卫离去皇宫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印证一个结果。结果出来了,她却奇怪天玑子为何那么恨自己,一心巴不得她死。
“我也正在琢磨此事。”卫离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他纵然和天玑子没什么交情,可与天纯子却是忘年交。而天玑子此人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神出鬼没的,不说以前,即便现在若雪与他都没有什么交集,更不可能结怨了。
“我们会不会怀疑错了人,事情其实不是他干的,而是另有其人吧?”若雪皱起眉头,天玑子要对付她,总要有个原由吧,他们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实在没有理由啊。
为名?为利?
她妨碍到他了?
她抢了他的心上人?额……她瞥了卫离一眼,陡然打了个寒颤,还是希望天玑子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恨她,这简直太……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她忙不迭的从脑子里剔除这个让人十分惊悚的可能性。
总之,不管是情杀还是仇杀,怎么也得让她死个明白透彻,而不是死得莫明其妙,稀里糊涂的。
那样的话,她会死不瞑目的……
卫离伸手搂住她的纤腰,让她倚在自己的怀中,声音极轻极冷,却很肯定地说:“不会,经过一番彻查,他最为可疑。况且八哥不也怀疑天玑子么。”
八哥怀疑天玑子并非无的放矢,他那天便同卫云说过,指使所谓魇师与魇魔的那个幕后之人对他非常了解。
可由于身体特殊的原因,八哥与人结交的时候,皆是十分谨慎小心,基本上都戴着一副假面具,几乎从不交心。即便睡觉的时候,他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睁,唯恐一不小心,被别人发现了他身体的异样。
所以别人纵然想了解他,也无从了解。
这样就缩小了怀疑的范围,只需在有限的几个人中查找。八哥思来想去,赫然发现他遗忘了一个人——那人便是天玑子!
天玑子知不知道自己是个阴阳人,八哥不清楚,但他肯定自己是不会告诉天玑子的,太后和羿帝也不会,但这并不妨碍天玑子从应嬷嬷口中得知。
应嬷嬷虽说对八哥的事守口如瓶,然而她对天玑子这种仙风道骨的道士有一种盲目的崇拜,视其为活神仙,何况天玑子还是小主人的师傅。倘若天玑子装模作样的套她的话,她纵使坚持来坚持去,最后还是会被天玑子诓骗,不自觉的吐出实情。
只是,如果真是天玑子所为,八哥也和若雪抱着一模一样的怀疑,他为什么要害少夫人呢?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管是为名为利,少夫人都妨碍不了天玑子什么。再说天玑子如今功成名就,已至人生巅峰,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杀了少夫人也不会让他更有名!利就不用说了,天玑子固然不像某些人视金钱如粪土,但他也绝不像八哥这般爱财如命,恨不得死在钱眼里。
为了钱而杀人,实在不像是天玑子所做的事。
至于情杀仇杀那似乎更不可能,八哥直接放弃这种坑哥坑姐的答案……
莫非是买凶杀人?或被那些想借刀杀人的人利用了?
这也不大可能,天玑子虽说不像他师弟那样洁身自爱,本领非凡,但好歹也算一方人物,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供人驱使和利用的对像。
琢磨来琢磨去,反复的推敲,八哥楞是没有搞明白天玑子抽什么疯……且天玑子不但要杀害少夫人,甚至连他都要杀,不然那魇师也不会让他去跳悬崖!
不过,八哥虽然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原因,但他还是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若雪。
若雪得到八哥的提示,顿时豁然开朗!——她想起了夜澈的话,他说那个设阵之人学艺不精,连布个小混沌阵都错漏百出,估计当初学东西的时候都是囫囵吞枣。
当时她听夜澈说的时候,总觉得这些特征与某人颇为相符,但那会没时间多思考,便不了了之了。此时与八哥的怀疑一结合,我去!真是太对了有木有?
论起学艺不精,论起学东西囫轮吞枣,除了天玑子,只怕别人都不够资格——他因为有个超能干的师弟替他抆屁股,所以学什么都不用心。
往往才一知半解,他便极不耐烦地以为自己全懂了全会了,反正就算他不懂,师弟总是懂的……
然而这些都只是她和八哥的怀疑,毕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再者,天玑子要害她姑且不论,他为什么连自己的弟子八哥也要害死?
为杀人灭口?因为担心八哥泄露出什么秘密,所以杀了他一了百了?
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是什么原因呢?
她和八哥正反复推论天玑子为什么要杀害她们两个的时候,卫离那边的调查却出来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天玑子!
这也充分的解释了为什么天玑子会毛遂自荐,自愿为将军府驱鬼,还唆使楚宛琴出面向若雪讨要希望之星来镇怨灵,等等一系列的行为。
于是卫离故意设了这个局,日的正是为了试探天玑子——天玑子煞费苦心了一番,却杀人未遂,他肯定会密切注意事态的发展,甚至比以前更加关心若雪和八哥的动向。
他既然能找到江湖术士对若雪和八哥行魇术,那八哥在哪里的消息必定也瞒不过他,因此卫离才假借口误说八哥死了。
结果天玑子一时不察,说漏嘴了,不但说八哥没死,还将八哥的具体位置说的那么详细。
叫卫离相信天玑子能掐会算,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那还不如让他相信猪在天上飞……纵有人真有如此大的本领,卫离相信那个人也绝不是天玑子。
幕后之人水落石出,接下来本该收网抓住天玑子即可,但若雪却依旧蹙着眉头,卫离也不急于去布网,诱天玑子上勾。
“我总觉得不止天玑子一人。”若雪以指按额,沉吟着:“那天我能感觉得到,除了布阵之人,应该还有一个人在场。”
她顿了顿,斟酌着道:“那个人一直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有那么一刻,我感觉他、她离我极近……近在咫尺的感觉,我甚至能感受到那人冷冷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有冰雪将至的森森冷意……”
那个人有极强烈的存在感,让她想忽视都难。
卫离不由自主的将若雪箍的更紧,几乎将她嵌近自己的坚实的胸膛,修长的大手一下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仿佛在安抚她:“你的直觉没有错,的确不止天玑子一人,以天玑子那蹩脚的心计和手段,如果无人助他,他早穿帮了。哪还能想到利用八哥来改卫云的标记,让我们追错方向。”
八哥是什么人,倘若不是他现在身体虚弱,以他那坚强的心志,这世上最顶级的魇师恐怕也拿他无可耐何,何谈能催眠他?
而这件事对卫离来说,无异当头棒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私心里以为,以他的心智和手段,这世上少有人能与他敌。迄今为止,除了最初的疏忽导致若雪落水以外,后来的一切事情都差不多在他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