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绿衣给你打水凉一凉眼。”周芸说道,“别想那么多,你一说我也觉得心中奇怪,魏世子见着我的表情着实太过于震惊。只怕那位……”含糊带过他,“身份不一般,所以才让长青王府起了退亲的心思,毕竟最近张阁老的家中有些不大平静,生了祸事,就想了一个由头退亲了。”
“张阁老家的祸事?”
周芸笑道,“那封信你只怕都没有看完,后面写的有呢。”
林清嘉有些不好意思,只看到了长青王府与张阁老家退亲,她就心绪激荡,后面的都没有看完。
周芸站起身来,“我去把信拿过来,”按下林清嘉的身子不让她起身,“等会绿衣进来了,你就早点休息。”
林清嘉便应了下来。
手中握着秦霆轩的信,继续看了起来,果然最后还有一张,说得是张家的事,张家的连襟为了一幅书画逼得那人折了手,那人是要下考场的秀才,那手折的说是无法握笔。一个书生不能写字,那就是生生坏了他的青云路,此生没有一丁点的指望。这位秀才因此就发疯了,砍死了一家人,最后一把火把家里头烧的干干净净,自己死在了衙门口,身上穿着血红字写的衣衫,那血字赫然是一个大大的“冤”字。
林清嘉靠在引枕上,这事是张煜莹的哥哥的妻弟引起的,她前世也曾听过,是府里头最为忌讳不能谈论的存在,林清嘉没有想到竟是发生在现在。
若是早些看到后面的内容,她也不至于哭成这般模样的。
想到这里,越发觉得心中不好意思,只怕就算是没有母亲,前世的长青王府上下许是也动过退亲的心思,再记上那位神秘的王家公子,这婚事也就退了。
原本激荡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林清嘉感到松快不少。
绿衣端着水到屋里的时候,见着自家小姐靠在床榻上。
“小姐现在休息吗?”
“恩。”林清嘉点点头。
绿衣见到了林清嘉通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给自家小姐凉了眼,蹑手蹑脚在外间里候着。
在王家又待了三日,周芸便提出了告辞,王家再三挽留,周芸与林清嘉仍是离开。
秦霆轩的来信来的早,一行人从淮北离开,经历了枣庄、临沂、泰安……一直行到济南,京都里长青王府与张阁老家亲事的散淡才传播开来。
刚到济南的茶楼里小坐,就听到了两人的消息。
茶楼里的雅间敞开了窗,可以听到隔壁房里那群少女的窃窃私语。
刚开始说得是当地的集社,到了后来说得就是京都里头的那些事。
京都里张阁老的一脉正是从济南发迹,听说被退了亲之后,张家的姑娘就被送到了祖宅这里小住一段时日。
第55章 初见张煜莹
从五月初到了六月末, 街上的女子的衣衫轻薄,有爱俏的姑娘, 不敢衣着过于大胆, 但也想用那轻薄的衣料。于是青罗纱笼着嫩藕一般的小臂,朦朦胧胧透出一丁点的肉色, 腕间坠着各式的镯子, 让人的心也似夏日般炎热了起来。
林清嘉倚着窗,几乎可以想象隔壁的那群少女集聚一堂是怎样的风光, 恰似簇簇绽开的花,在风中摇曳出最美的花浪。
“这话说出来羞也不羞, 多少年都没有回济南了, 这会儿巴巴地被张家人送了回来, 只怕是张家人觉得张煜莹在京都里头丢了丑,塞回到济南的好。”
“我听我娘说,张姑娘已经进了城, 因为水土不服,这会儿在屋里待着, 吐得不成了。只能够躺在床上,下不得床。”
“不会吧,这般会不会有事啊。”
“能有什么事?”其中一人轻笑道, “祖上就是济南发迹的,什么水土不服,只怕是的伤心难过,匆匆上路, 这才病倒了。也有病倒只是个借口,躲着不想见人,觉得被退亲了丢人。谁让她心里头痴念着长青世子呢。”
“先前就听说她处事张狂了些,现在与长青世子的婚事出了差池,只怕心里头难过的不行。”
“可不是?”有人叹息道。
林清嘉一怔,没有想到张煜莹竟是到了济南。
前世林清嘉被张煜莹蹉跎,对张煜莹却没有太多的恨意,与之相反,她一直觉得张煜莹是可怜的。
张煜莹把一颗真心送到了魏邵和的面前,事事以魏邵和为先。魏邵和却待她虚情假意的多,前世每当魏邵和在她面前说张煜莹的蛮横,说她的吃醋,她都为这位本应当是明媚飞扬的女子可惜。
张煜莹曾同她说过,在大婚前便与魏邵和是两情相悦,本应当是举案齐眉的一生,因为魏邵和去了江南,才有了这般造化弄人的现状。
张煜莹不去想魏邵和的性情风流,想他的霸道,想魏邵和惹出的错事,心中一心一意地认定,魏邵和怎会有错?错的是她,错的是莫烟,错的是卫婳。
半靠在窗边,昨个儿刚下了一场雨,凉却了整个济南的维度,清风带着水润润的凉意拂过,林清嘉心中越发柔和,想到张煜莹当初的歇斯底里,越发想要为她一叹。
今生与长青世子接触婚约,许是对张煜莹来说更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只是……张煜莹大约此时不会觉得是福,而是天大的灾难了。
“说的也是,我听我堂姐说,当时要定下与长青世子的亲事,她走路都春风得意的很,恨不得人人都问她亲事如何了。如今得了这样的消息如何受得住?”
“也莫怪她那般牵挂,我听人说,长青世子是红尘里一等一的风流人物。”
“什么风流人物?平白担了京都什么公子的名声,要我说,忠恒世子可要比长青世子好的多。”
忽的一个人提到了忠恒世子,诸女笑了起来。
林清嘉也从未想过在济南之地,再次听到忠恒世子之名,心中略略一怔。
有时候林清嘉觉得记忆力太好也是一种折磨,明明只是一个月前的匆匆一瞥,她在心中仍能勾勒出秦霆轩立在灯火之中的模样。星眸剑眉勾唇浅笑,微风鼓起他的衣袖,玉树临风,绚烂的灯火都不及他的万一。
“知道你喜欢忠恒世子的,这位是要尚公主的,长青世子还能想一想,忠恒世子也就算了。”
“尚公主的事谁说的准呢?”
“若不是要尚公主,何必这些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那也有可能是秦世子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有人轻笑一声,声音刻薄,“真是天真!让我猜想,他不是有隐疾,有心无力,要么就是要谋求更大,想要尚公主。”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瞎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