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到头不是说说而已,刚有意识时眼冒金星,耳鸣不断,别人说话的声音都很缥缈。
依稀听见有人说二狗出娘胎就是个傻子,还刚刚娶了个水灵灵的媳妇儿。
睁开眼眼前尽是重影,看不真切,反正他饿得慌,嘴边有东西就吃个饱,任由别人扶他躺着。
躺这么个时间,已经好了许多,瑾瑜正躺着捋接收到的信息,不出意外的话他可能已经变成别人口中的二狗了。
果不其然,一会儿就有个姑娘带着另一个姑娘来跟他睡……可他是个傻子就算了,给他娶的媳妇儿好像也是傻子,两口子傻做一家。
冬青此时脑子一团乱麻,心口嘭嘭乱跳,不是说李二狗是个很少说话的傻子吗?此情此景又如何解释?
“你……你放开我!”冬青开始挣扎。
瑾瑜怕她又掉下去了,只得欺身压着冬青扭动的躯体,摁住她的双手,低声道:“不要动,你会掉下去,你答应我别乱动我就放开你,我们好好说话。”
黑夜里勉强看得清李二狗俊郎的轮廓,一双眼仿佛煜煜发光,冬青垂下眸子不敢直视,轻轻点了点头。
瑾瑜松口气放开冬青,倒在一边直抽气,也不知道这脑袋什么时候才不疼。
过了一会儿,瑾瑜明显感觉旁边的冬青十分僵硬一动不动,便转头看着冬青的侧脸。
窗外白雪反光让他只能看到一个剪影,嘴唇饱满,小巧挺立的鼻子,睫毛长得不可思议,他甚至能看到长长的睫毛不安煽动着。
“我知道你没睡,我们说说话吧。”瑾瑜等了一会儿不见冬青回答,自顾自说道:“我听刚刚那个姑娘叫你冬青是吗?冬青是一种会开花的常绿乔木,哪怕是严冬也绿得耀眼,种子和树皮都可入药,叶能清热解毒,具观赏性还浑身是宝,可谓是好看又中用。”
第6章 无梦
冬青觉得面颊发热,明明这李二狗只是在说一种名为冬青的植物而已,为何那沙哑的声音缓缓流出如此羞人?
瑾瑜见冬青还不说话,不禁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想与我说话,那便不说,好好睡觉,不要再往外挪了,别害怕,我不会对你怎样。”
冬青咬了咬唇,轻声道:“他们说……说你是……可你看上去听上去都……挺好的。”
“说我是什么?傻子吗?”瑾瑜闷笑一声,“你不也装作傻子?又是为了什么?”
冬青一时语塞,转头面向瑾瑜,“我……我不能说,李二狗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告诉其他人?我也会为你守口如瓶,绝不告诉任何人你不是傻子的,我发誓。”
瑾瑜听着冬青认真的语气,答应道:“好,我不说,但是我并非装傻,我不是李二狗,原来的李二狗不知道去了何处,我是李瑾瑜。”瑾瑜如实相告。
冬青有些迷糊,“你在说什么?李家一家人都说你是李二狗,难不成你与李二狗长得十分相似?李大狗错认了人把你给背回来?那真正的李二狗呢?他会不会已经冻死在山里了?”
“不是。”瑾瑜有些头昏,慢慢道:“确切来说,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只是一缕孤魂,阴差阳错附身到李二狗肉身上,真正的李二狗,可能摔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或者沉睡在身体某处,倒白白便宜了我。”
“冬青,你能给我说说这是什么时间吗?外面都是什么样的?”
“你……已经死了吗?”冬青难以消化如此灵异的消息,吞了吞口水。
却还是回答瑾瑜,“现在是大黎华元十二年,外面……还算太平,没有战乱,有高官,有贵族,有商贩,有农夫,有奴仆,还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丐。”
瑾瑜默默听着,待冬青说完才道:“我确实已经死了,从出生就重症心脏衰竭,以为人定胜天,苟延残喘硬挨到二十六岁,最终还是死在了急救室的病床上,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或许冬青你听不懂我说的很多东西,但像我这种附体不同时空的现象,在我们家那边,叫做穿越,我不是鬼,而是借李二狗的身体活过来的人,你不要害怕。”
赶上穿越大军,可瑾瑜很茫然。
过去二十六年,父母总是小心翼翼,弟弟很小就很懂事,一家人这样护他到二十六岁。
直到最后,他都是家里的负担,从出生到死亡,没能让父母舒心一天。
也许死了也好,希望爸妈和瑾榆只伤心一阵,让他随着时间淡去。
从此他不再是父母的负累,不再让家人日日见着自己而愁云惨淡。
冬青沉默半晌,最终问道:“你还会回去吗?”
“大概回不去了。”穿越这件事发生的几率就已经微乎其微,再能穿过来穿回去岂不是神乎其神?而且回去能去哪?回到那具残破的身躯上继续害人害己吗?
“那就替李二狗好好活着,别突然离开,让这边李家二老也白发人送黑发人。”冬青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李瑾瑜与李二狗合二为一,便不是病秧子或者傻子,而是一个身体强健心智健全的男儿郎,至少一方父母不再忧愁。
“这件事不是我说了能算,只要真正的李二狗不回来,我可能就要在这里安家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占了李二狗的身体,自然会为他给父母尽孝跟前。”
瑾瑜伸手给冬青掖了掖被子,“天晚了,快些睡吧,我们改日再说,我给你说说我家那边是什么样的。”
冬青僵硬了一瞬,瑾瑜收回手她便背过身子,拉被子捂了半张脸,闷声闷气,“嗯,你也早些睡。”
夜色静谧,白雪荧光,呼吸微凉,最后只剩下被褥摩抆之声。
半夜白雪过后,天空厚厚的云层撤了个干净,露出蔚蓝的颜色,晨光如期而至,随之而来还有一缕金色的阳光。
翠枝大清早就把大狗叫醒,让他拿上昨日季老头写的方子,往镇上跑一趟,给二狗把药给抓回来,也好早日康复。
大狗在外两个月好不容易回家,看着自家媳妇儿坐在床边穿衣裳,那曲线分明的侧影勾得心痒痒,伸出大掌揽上翠枝的腰,一个用劲儿压在了身下。
一脸餍足的大狗神清气爽,拿上媳妇儿烙的苞米饼,迎着阳光大步朝镇上去。
瞅着翠枝忙进忙出,面上气色明显红润不少,王氏与李老汉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来年收成好的话大狗就不用出门揽活儿了,只要小两口恩爱,以后的日子总会越来越好。
突然想起二狗小两口不知道怎么样了,王氏对门口的翠枝喊了一声,“对了翠枝,你去看看二狗和冬青醒了没有,醒了的话让他们起来走走,晒晒日头去去霉运。”
“我知道了娘。”翠枝抆抆手,轻手轻脚推开二狗的房门,只见两人睡得十分香甜,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冬青头枕在二狗胸膛,二狗下意识环住温暖柔软的冬青,男的俊郎女的柔美,画面万分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