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赞许的看了小赵氏一眼,接着道:“而且冬青这么能干,做几双鞋完全不在话下,是不是啊冬青?”
冬青抬头,赵氏那奉承的嘴脸落在眼里,这嘴脸冬青见得多了,湘王府的下人们,只要心里有点小九九,对着她都是这副嘴脸。
“咱们家娘说了算,都听娘的。”冬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礼貌而又疏离。
冬青这话让王氏膨胀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面上越发光彩,自得的看了赵氏几人一眼。
“咱冬青忙着呢,没空给你们做,还体现李家和睦,清水沟就几户人家?别人又没瞎,你我什么样人心里门儿清,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赵氏垮下了脸,没想到费了这么多口舌去夸她一直看不顺眼的弟媳,居然没有奏效。
王氏又说:“要做也可以,你们回去备好料子,四十文一双,付了钱冬青就给你们做,我们家冬青手巧得很,花色任你们选,冬青都能给绣出来,是吧冬青?”
冬青笑容更加明显,“是,看花色占面多少收钱,一般零星点缀四十文,繁复花样八十文。”
“你们怎么不去抢?一家人还拿钱说事儿。”赵氏心头火起,她确实听说别人找冬青绣鞋都付钱的,只是没想到冬青绣花的手艺这么值钱。
这么些年了,王氏终于扬眉吐气一回,“拿不出钱穿什么绣鞋?城里的绣娘价可比这高多了!再说一辈子都在地里挪,用不上那绣鞋,我瞅着嫂子脚上这双就挺好的,耐磨又耐脏。”
赵氏铁青着脸,赵氏的三儿媳梅芳看了看冬青,“冬青,绣花真的能挣这么多钱吗?你能不能教教我?”
冬青看了一眼梅芳粗糙的手,微微摇头,“恐怕不行,刺绣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我前后足足绣了十年才有如今的手艺。”
梅芳欲言又止,赵氏猛的站起身,开始数落梅芳,“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没听人家绣了十年吗?人家生钱的手段,还能叫你学了去不成?”
赵氏指鸡骂狗,面上是在训斥梅芳,实则挤兑冬青,不肯把刺绣的手艺教给她们藏着自己赚钱。
冬青假装没有听明白,农妇鸡毛蒜皮的小算计,她一眼就能看穿,不予理会不过是装傻罢了,一些人你越理她,她就越来劲。
赵氏见没人接她的下茬,她不能趁机发作,只得招呼自己的三个儿媳,“咱们走吧,留在这里指不定碍了谁的眼。”
冬青闻言,立刻满面笑容起身开门,“大伯母慢走,几位嫂嫂慢走,日后有机会再来串门,要做鞋的话记得准备好料子丝线和铜板,我们家随时候着你们再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赵氏一时也挑不出冬青的不是,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出了门。
赵氏二儿媳艳芳落在后面,悄声对冬青道:“你不要把我婆婆的话放在心上,她这人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艳芳记得刚进门的时候,跟这个婆婆观念十分不合,如今时间长了,习惯赵氏的做派,干脆就不跟赵氏计较,左右赵氏要比她先去。
“大伯母挺好的,没什么好放在心上。”冬青中肯的回了一句,赵氏再不好,艳芳也跟赵氏是一家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儿媳总会沾上一些婆婆的习惯,若艳芳心里没有几分占便宜的心思,又怎么会跟着赵氏上她们家串门?
艳芳此前一直没有开口,待赵氏算计失败,才来与她讨伐赵氏的行径,她怎么可能跟着附和说赵氏的不是?
只怕艳芳都没有察觉,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变成自己口中那般人。只不过艳芳比赵氏和赵氏的另外两个儿媳聪明一些,懂得闷声发大财。
艳芳很诧异,一般人遭到赵氏这样的明嘲暗讽,不可能没有一点不满,而冬青,竟满面笑意,不见一丝异样。
看了冬青一眼,艳芳转身跟上前面几人的步伐。
冬青刚关上门,王氏就啐了一口,“呸,真当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货色,冬青你以后看到你那大伯母,绕着点走,免得她算计了你,你还帮着她数钱。”
“嗯,我记下了。”冬青笑着应下。
外出回来的瑾瑜刚好看到这一幕,好笑的摇了摇头,在这清水沟,能算计冬青的人,不出两人。
他们的大伯母,只怕火候还不够。
“如何?今天还是没有捕到野物么?”
冬青看向瑾瑜,自从前些天瑾瑜拿回一只松鼠,后来隔两日瑾瑜便去山上查看,至今已过去许多天,均一无所获。
瑾瑜摇头,“没有,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也许那片的野物学乖了。今日我没有重置陷阱,把绳子收了回来,过几日我们换个地方,再往深处去一些,野物应该更多。”
“也只有这样了,我们先去歇息吧。”冬青准备把买回来的布料做成成品,拿去集市卖了,顺便买做点心的材料回来,早些把生钱的营生做起来。
而且过几日陈君然要回县学念书,陈君然借给瑾瑜的书也该归还了,但瑾瑜还剩下两本没抄完,得抓紧些。
瑾瑜念书很用功,抄的过程中就记了下来,还做了诸多注解。
白日干活的时候都带着手抄本,一边挖地一边温习,以防学过的忘记。
故而抄书的进度慢了一些,抄了一月,拢共九万余字都没有抄完。
家里人知道冬青在教瑾瑜认字,左右不耽误干活,也就随他去了。
听冬青叫他歇息,瑾瑜知道冬青的想法,没有多想就应道:“好,待我洗漱一下。”
却让旁边几人掩嘴笑开了,这小两口,果然新婚燕尔,已经一月有余,日日天黑便着床。
如今不见衰减之势,反而明目张胆,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儿,相互招呼去歇息。
冬青和瑾瑜双双愣住,这是在笑什么?
一瞬之后反应过来,冬青羞红了面颊,是她太大意了,不应该如此冒失叫瑾瑜歇息。
虽然他们二人问心无愧,不过是抄书刺绣罢了,让旁人这么一笑,平白就成了见不得人的事。
瑾瑜挑眉一笑,“你们莫要取笑,我家娘子脸皮薄。”
“不要听他胡说,我们……”冬青心下一急,眼看就要越描越黑,索性转身去了卧房,拿脚盆打水。
瑾瑜心情愉悦,往盆里加了热水,蹲下身要给冬青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