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看样子村长一点都不嫌浪费笔墨,把瑾瑜家里人的话完全转述。
瑾瑜只得回去与冬青商量,要是按照信里说的,那至少要今年庄稼收起来,家里人才会搬进城里。
这样的话就得到九月里去了。
县里家具都很贵,铁锅更是贵的离谱,而这屋子各种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缺。
本想着让家里人抓紧搬进来,也好省下买那些东西的钱。
冬青为了省钱,只买了一个蒸锅与一个砂锅,每天饭菜就用这俩搞定。
也是冬青手艺好,用两个锅也能做饭做菜,否则过日子怎么能少得了必要的家什?
要是家里人九月才搬进来,冬青不可能就这样对付五六个月,只得花钱买缺了的家什。
到时候李老汉四人再搬进来,家什就多了一套,完全是花冤枉钱。
瑾瑜把絮絮叨叨一封长信总结了重点,省得冬青再看一遍。
冬青听完家里人所有的顾虑,大致可以用一句话囊括,那就是不舍得。
舍不得刚种下的庄稼,舍不得从小生长的清水沟。
最重要,就是李老汉夫妻舍不得家里那几亩山地和土坯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瑾郎,你再书信一封,让爹娘把房屋田地送给大伯家,虽然大伯家土地与房屋总体比咱家多,但大伯家三个儿子,土地应该是不够的,加上咱家的就差不多够种。”
听闻此举,瑾瑜皱眉,道:“你知道娘与大伯母龃龉颇多,只怕宁愿让地荒废,也不愿意让大伯母占了便宜。”
“不是白送,请村长做个公证人,写个契约,地和房子无偿给大伯家使用。”
“但,日后若咱家要回去扎根,大伯家须立刻将房子土地归还咱家,两家家主摁上手印,爹娘和大哥大嫂就能无后顾之忧,随时收拾东西搬进来。”
冬青接着道:“没有被耕坏的地,这样的话看上去是大伯家占了便宜,但我们达到了有人打理房屋土地的目的,日后回去直接接手。虽然不大可能会回去,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瑾瑜点头,觉得十分有理,除了听到没有耕坏的地时重点偏了一下。
“那我这就写信。”
“嗯,你要把利弊分析清楚,让爹娘没有别的想法,否则她们可能还是放不下。”
瑾瑜按照冬青说的,逐一列了出来,家里的猪和鸡可以都卖了,剩下的粮食若是方便,倒是可以带进来。
一年下来,一家子的口粮都是一个大数目,能省则省。
这次,信送出去半月都没有收到回信,冬青也不慌,只能说明家里人采纳了她的建议,正在处理家中事物。
照例做着挑花刺绣的生意,这日傍晚冬青回家,还未走到家门前,只在巷子这头,远远看到自家院门前站了两个人。
正待上前确定,就看一矫健的身影从那头窜了过来。
冷不丁的,冬青被吓了一跳,那道灰白身影如离弦之箭,窜到她跟前却硬生生刹住脚,惯性让它翻了个跟头,直直滑到冬青脚边。
“三狼?”
冬青略微撩起些裙角,蹲下身,挠了三狼头毛一把,十分好笑。
三狼已经一月左右没见着冬青,围着冬青脚边撒欢,上蹿下跳不见消停,最后索性把前爪搭在冬青腿上,往冬青身上蹭。
三狼已经是成狼,体型算不得小,爬得冬青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
那边的二人往这边走来,口中呵斥着三狼。
“三狼!快下来,冬青遭不住你闹!”
三狼哼唧几声,耷拉着耳朵,偷偷看了大狗一眼,却不见动弹,非要趴在冬青腿上。
“大哥,嫂子,爹娘呢?”
冬青偏头往后面看,却没看到李老汉夫妇的身影。
翠枝四下打量着这巷子,道:“我们雇了牛车拉东西,奈何家里东西太多,粮食家具杂七杂八的,一次还拿不完,爹娘在家看着东西,让我跟大狗先跑几趟。”
大狗止不住的笑,“对,话说那房子真是咱家买下来的吗?感觉像做梦一样!”
“是咱买的,钥匙房契都在我手里呢。”
冬青把三狼的爪子扒下来,掏出钥匙起身往家里走。
开门把大狗和翠枝让进院里,顺手把放在门口路上那些小样的东西提几件进来。
翠枝和大狗忙着观看自家的新房子,从堂屋走到耳房,又去灶屋看了一圈。
“比咱家的土院子强多了!花了多少钱?”
冬青放下手里的东西,笑道:“八十两整。”
“八十两?!”
大狗吓了一跳,“以前咱家存多少年都只存起十多两银子,这房子要八十两!虽然挑花刺绣挺挣钱的,但你们钱不够吧?”
冬青如实回答,“的确不够呢,我们与李言卿借的六十两凑着,就是镇上李员外家的儿子,先落脚再说,钱不多久就能还上的。”
翠枝从背后戳了大狗一下,望着冬青笑,“二狗呢?咱先把东西搬进来免得放在外边路上挡了别人。”
“瑾郎现在应该是散学了,只是学院离家还是有点距离,所以回来得慢些。”
冬青没看到翠枝的动作,嘴上应着,帮忙把这次拉进城的家具搬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