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又道:“陈君然呢?午前没出来是吧?那我们等等看这一批他有没有出来。”
“嗯。”冬青点头,往人潮中张望,奈何身高不足,视线并不顺畅。
垫脚也无济于事,索性垮下身子,戳戳瑾瑜的手,“我不看了,你看。”
“哈哈!行,我看。”瑾瑜一边搜寻陈君然的身影,一边偷瞄身侧的冬青。
他喜欢娇小的冬青,能作抱枕,又觉得大力些就能把她捏碎。
这一批散了个差不多,才看到陈君然从贡院大门慢悠悠出来,长叹一口气,下意识四下寻找同伴。
瑾瑜对陈君然招手,陈君然快步走到跟前。
“如何?言卿呢?他可有出场了?”
“出来了,他午前就出来了,我们回客店遇他,而且我们都要洗洗才行。”
陈君然颔首,三人回客店,烧了一大桶水泡了个舒服,才又聚在一起,下楼叫上一桌好菜。
“全哥,言卿,你们觉得这次题目怎么样?”
陈君然问起瑾瑜和李言卿对这第一场题目的看法,他上次落榜后又潜心在学院学习了三年,这次觉得不如上次吃力。
李言卿砸吧一下嘴,“嘶……怎么说呢……我觉得还行,只是我没见过试帖诗的题目,旁的两题只要读熟了四书,这四书里选的文章经义算不得难,若是没读熟没记下,难度就大大增加,与我一起出场的,有人没有完卷,只怕后面的两场都不用试了,没有完卷不可能榜上有名。”
瑾瑜道:“就我来说,这第一场不算难,四书五经我滚瓜烂熟,试帖诗的题目我在诗词鉴赏里读过,倒是言卿,你不知道出处,怎么着手写的?”
李言卿叹口气,“嗨别提了,我反复琢磨,这玉碗盛来琥珀光盛的是什么,然后灵光一现,想起不知在哪儿看过的‘玉椀’一词,指装酒的器具,便当它玉碗中装了酒,由此下笔。”
陈君然不禁抚掌赞叹,“言卿实在算得上福至心灵,这玉碗盛来琥珀光,玉碗盛的,就是酒。”
“哈哈哈哈哈真的吗?”李言卿忍不住大笑出声,这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感觉,竟有点爽。
“确实如此,这般看来,第一场应该暂时不必担忧。”
第一场考试后,间隔一日,八月十二第二场进场,又要被锁到那狭窄的考棚内三天。
第二场考试,试五经文一篇,策论一道,外加数道算学。
五经比之四书,字数相对多了不少,每篇篇幅不短,想要把四书五经尽数记下并不容易,而每个人的记忆力参差不齐。
有的人记忆力好,很容易记下,而读十遍不如旁人读一遍的大有人在。
瑾瑜属于读三遍的,不算最优秀,却也不落下乘,所以五经文虽然篇幅相对长,但没有把他难住。
至于策论,前生上学学过议论文的写作要点。
议论三要素,论点,论据,论证。
论点便是这次考试的题目,他需要条理清晰的完整表达,先提出问题,再分析解决,在规定字数内将这些写完,这道策论就算答完了。
第三场考试试五道时务策,瑾瑜之前钻研很长一段时间的东西便派上了用场。
总而言之,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再经受过高考洗礼,常年沐浴在大大小小的考试中,瑾瑜对付考试很有一套。
考试的流程总是在循环,进场,锁场,出场。
瑾瑜重复了这个过程三次,三场考试考完,今年的中秋都是在那只能打个转身的考棚里过的。
不过还好,冬青提前给他准备了月饼放在考篮内,哪怕看不见月亮,也算是过了中秋的。
八月十六,秋闱最后一场毕,照例收卷清场。
从贡院出来,所有应试考生皆如释重负。
无论面色愁云惨淡,还是喜笑颜开,左右是考完了,是骡子是马,得等放榜才知道。
一般来说,只要不偏离题意,能不能中榜,就看文章的优劣
评卷的同考官批阅考卷后,取中的考卷便会推荐给主考官,称之为荐卷,若三场考试的考卷皆被荐卷,才会被主考官审阅,若主考官没取中,予以淘汰,称之为落卷。
因为考完后考官需要一定的时间阅卷,乡试的放榜时间都在九月初十前后,现在才是八月中旬,距离放榜日期还有二十余日。
很多离家远的考生,并没有急着回乡,都要留在湘廊,等待放榜,看看自己是否榜上有名。
留在湘廊的考生,一部分整日窝在屋里念书,还有一部分考后放松,十分逍遥,整日吃喝玩乐。
只在瑾瑜李言卿陈君然三人中就存在此现象。
李言卿心态轻松,把湘廊能玩的地方转个遍,还去湘廊最大的两家青楼逛了一圈。
陈君然则恰好相反,整日泡在书里。
一是因为他不舍得花这么多钱去玩乐,二是没心思。
没有放榜他心里总是压着一块大石,玩乐时都显得心不在焉万分焦躁,只有一直读书才能压下那些焦躁。
毕竟念书百利而无一害,若是榜上无名,便应该再接再厉,不能停下念书的脚步,若是榜上有名,明年就要去都城参加春闱,更是不能松懈。
对于陈君然浑身紧绷的状态,瑾瑜和李言卿无可奈何,只盼着陈君然榜上留名,心里那块大石落地,看看会不会好上一些。
在等候放榜这些时日,冬青步伐未变,依然大街小巷兜售着挑花刺绣。
现在到了八月下旬,冬青带来的一百套挑花刺绣,大件小件各占一半,已经卖出去三分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