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无论乡试或是会试放榜,冬青都不甚在意,因她见过瑾瑜的刻苦与聪慧,不担心落榜。
此时殿试放榜,冬青倒还有些许忐忑。
这次,是科举考试的尽头,出身排名代表着在官场上的起点。
只要与第三差了一个名次,便会落到二甲进士出身,而二甲与一甲的差距,却不是一个名次那么简单。
差的,是一个等级。
一甲三名,状元、榜眼、探花并称三鼎甲,在放榜后直接授官入翰林。
剩下二甲三甲需再经由朝考选拔,优者方能入翰林为庶吉士。
成为庶吉士,只是入翰林学习,并不能算真正入了翰林,还需进行考核,合格者才能留在翰林授官。
冬青心里盼着瑾瑜能直接留名一甲。
殿试发榜算是三年一度的大事,不止冬青前来等候放榜,晋安城内几乎所有人都来观榜。
举国上下,只有国都居民有此殊荣,能够在放榜时一睹盛况。
众人夹道观望。
到了时辰,有侍卫开道,礼部堂官手捧黄榜,身后跟着百官与进士,从人潮中分道而过。
敲锣鸣炮,张榜官将金榜悬挂于席棚内,金榜只挂三天,三天后收入内阁封存。
冬青站在人群里,踮脚往百官之后张望。
脚尖都踮酸了,终于看到进士队列。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瑾瑜。
瑾瑜一眼就在密密麻麻的人堆中看到冬青,视线交汇,顿时展颜一笑,眉目生辉。
按照惯例,走在最前面的,都是头名状元。
围观众人看到新科状元生得俊朗端庄,这一笑,实在赏心悦目,不由得在心里感叹此子好生俊俏!
冬青放下踮着的脚,满心欣慰,对瑾瑜回以笑意。
她的瑾郎,从未让她失望过。
与冬青站在一起的,有数个妇人和姑娘。
姑娘家脸皮薄,看瑾瑜对着这边笑,一时满面红霞。
一个妇人打趣道:“状元郎往这边看哩!不知道是不是相中了哪个大闺女!”
闻言,冬青转脸看了看几个娇羞的姑娘,心里生出自得。
这些姑娘只怕要失望了,这状元郎,早已是她的丈夫。
按习俗,一甲三名要打马游街,途经奎星堂观音庙与关帝庙行香,张榜后,礼部便差人牵来枣红大马三匹。
晋安府尹领人给状元、榜眼、探花三人插金披红,递交马鞭。
瑾瑜看着眼前的马,心里莫名瘆得慌。
只是在旧戏文里听说中状元会打马游过御前街,风光无限。
但他从未骑过马,若是御马无术,把他这个状元抖落下来,那就没有风光一说,不仅是丢人的事,还疼。
却不能露怯,好在这马不算十分高大,看上去很是温顺。
毕竟是给三个读书人骑的,而且是为了行完礼程,都有平民百姓夹道观看,想来礼部也不可能找凶悍野性的的马匹过来,马匹惊了将会伤及无辜。
任由府尹给他插了金花,十字披红,踩着马镫跨上马背,动作不至于惊了马匹,却也十分坚定潇洒。
围观百姓不禁一阵欢呼,今年的状元比探花郎还要俊俏,这翻身上马的动作,着实英姿飒爽。
榜眼张士谦出身世家,骑射有所涉猎,平日里骑的马,比这高大许多,倒不如瑾瑜那般忐忑,轻松跨上马背。
后面的探花郎于连居与瑾瑜相同,从未骑过马,但前面两人都如此行云流水的坐上马背,他又怎能落后?
能得进士及第,心性本就比常人强不少,当下有样学样,接过缰绳骑上马鞍。
有人递上马鞭,瑾瑜接在手里,也只是接个意思,前面有人牵马,不会走得太快,马鞭根本用不上。
三人上马后,有人举了状元及第旗和绿扇一对,红伞一把,前面有锣鼓喇叭排列。
开始行走后乐队一路大吹大擂,分别去三个庙堂进香。
冬青随人流跟着队伍前行,视线留在瑾瑜身上移不开。
在庙堂礼毕,今日的事才算完。
瑾瑜迫不及待想与冬青一起,从关帝庙出来,就在人群中找寻冬青的身影。
陈君然和李言卿已经与冬青寻到一起,等瑾瑜出来给他道贺。
中了状元后祖制习俗太多,自传胪大典开始,就未曾与瑾瑜说过话了。
“全哥!”
陈君然十分兴奋,老远就叫了瑾瑜。
瑾瑜身上还披着红,很是惹眼,就先把身上的东西拆下捏在手里,才快步走到三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