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觉得,华元帝在位时,宁肇不太可能发动兵变。
华元帝身体在走下坡路是众所周知的事,如果他是宁肇,他会选择华元帝即将离世,数个皇子为皇位明争暗斗时发动进攻。
那时皇室动荡较大,内忧外患,大大增加谋反成功的几率。
但如今说什么也是白搭,瑾瑜搅乱了宁肇的计划,现在朝廷稳如老狗,朝政在华元帝手中十分稳当,一丝动荡也无。
而宁肇谋反的筹划还只相当于一个半大的孩童,舞刀弄枪不可能震慑一个英武男子,更不可能赢过。
要是在如此占优势的情况下,还能让宁肇造反成功,华元帝就不是华元帝。
无论是大狗和翠枝,还是李老汉夫妻两,都听不大明白瑾瑜说的利害关系,只听到瑾瑜说湘王不可能造反成功。
“只要湘王不会打到晋安,就什么都好。”
瑾瑜笑得眉目柔和,“不会,放心吧。”
前线战场捷报连连,宁肇已经回天乏术自身难保,给宁肇十分的好运他也不可能打到晋安来。
这边宁肇自收到三方战报,心如死灰,如今当真是满盘皆输,二十万大军压境,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当机立断将兵线回收,缩小防御范围,却节节败退,尽数被逼回湘廊。
朝廷三方军队顺利汇合,将宁肇困在了这座不大不小的城池之中。
宁肇苦笑不已,他大概是最惨的皇帝,前后只在位两月出头,就面临亡国之途。
他恨,他并非没有尽力,也不是没有君临天下的魄力,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时至今日,唯一走错的一步棋,就是拉拢李全。
若是没有拉拢李全,李全就不会知道他的底细,根本不会有这两个月存在,他现在还在继续韬光养晦,等待机会一举成功。
只是李全真的有才能,换做任何一个上位者,见识到李全的能耐后,都会起心拉拢。
可惜李全空有才能没有抱负,不做千古大业的开国功臣,反倒为了一个女子折腰。
说起来,李全的心性也为上乘,分明有心拉他下马,却从来没有露出一丝一毫不妥。
恨又如何?他这次栽得粉身碎骨,而李全远在千里之外,连家人都提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完全无计可施。
取出流水名册,将名册交给柳飘云,“云儿,拿上这本名册,收拾细软带馨儿铭儿出府,藏身等风头过去,出城隐姓埋名,抚养铭儿成人。”
若等湘廊被破,柳飘云和他的儿女都无法活命,不如现在安排妻儿藏入民间。
柳飘云抓着宁肇的手臂,“王爷,与我们一起走吧,天下这么大,不一定会被找到。”
宁肇摇头,“我跟你们一起,目标太明显,你自藏身,不用管我,若有幸留得性命,再来与你相聚。”
柳飘云欲言又止,一下撞入湘王怀中,紧紧抱了半晌,一咬牙转身离开。
迅速收拾东西,摘下金银面首,散开高高的发髻,换上粗布麻衣,带着一双儿女,由宁肇的一个侍卫护送出府。
一行四人,趁着夜色匆匆在小巷间穿行,来到一座偏僻小院安身,等湘廊全城戒严过去,再寻机会出城。
宁肇在堂中立了半晌,回身取来一柄长剑握在手中,静待城外二十余万大军攻城,他便趁机领亲信侍卫找薄弱点突围出去。
真到了事关生死才发现,他并不想死。
哪怕造反失败,失去所有,还是想留得性命,想看着儿女长大成人。
无论何时,宁肇都准备奋力一搏,失败了便换个目标再来一搏。
当他的谋划没有败露时,他尽力经营,准备一朝博下整个江山。
当华元帝发兵南下,他尽力挣扎,想守得一亩三分地占地为皇,徐徐图个半壁江山。
如今兵临城下无力回天,他还是想尽力一搏,至少留下性命,与妻儿亡命天涯。
总好过沦为阶下囚犯,由华元帝来掌控生死。
城外汪一行准备午夜发动进攻,华元帝催促得紧,他也想早日拿下反贼回都城交差。
午夜一到,军令立下,湘廊城前火光闪动,如潮水般压向城墙。
柳飘云站在城中小院,仿佛都能看到城外火光冲天,满心焦急,忍不住来回踱步。
不知宁肇此时身在何地,也不知自己能否逃过一劫。
正躁动不安,却听门外有些动静,柳飘云心中一跳,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护卫。
护卫还来不及走到门边,院门插销已被外力撞裂,一队身穿宁肇军队铠甲的士兵涌入院中。
柳飘云一时摸不着头脑,这是宁肇的士兵,若是宁肇前来寻她,何必用此方法进入院子?
士兵将柳飘云和护卫团团围住,门外才踏进一人。
柳飘云定睛一看,来人竟是陈君然,顿时冷下脸来。
“陈通判,不知这是何意?”
陈君然没有回答柳飘云,而是吩咐道:“将这两个反贼扣下,屋内应该还有两个孩童,一并拿下。”
“陈君然!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