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竟还是定要见暖房之人!
三皇子妃不由得就怒火上头,若真见了里头的三皇子,且不论三皇子私会传出去有多大妨碍,单说他私自跑来女客的花园子里头,便不大妥当。但是卫夫人话说的强硬,是不请出暖房的人不罢休了,她便冷笑一声,拿出王妃的威势来,道:“都说了暖房里什么人也没有,难道卫夫人还要怀疑不成?看来如今襄国公权势日大,卫夫人也不把我这小小王妃看在眼里了!”
卫夫人虽是一品诰命,但不敬王妃也是大罪,卫夫人淡道:“不敢。”回头吩咐丫鬟,“就说是我的话,出去找大公子,借用二十侍卫,进暖房请人!待证了小姐清白,我再进宫请公器私用之罪!”
那丫鬟也甚伶俐,不等三皇子妃做出反应,立刻就飞奔了出去。
三皇子妃实在没想到卫夫人竟如此强硬!若是真让侍卫将三皇子自暖房中提出来,又有她和德妃设计卫大姑娘在先,就是卫夫人进宫请罪,圣上也不会如何申斥,再有襄国公和卫长玉之怒……三皇子妃那冷笑立时就僵在了脸上,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暖房里三皇子一直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初时他见进来的不是卫长谨,便觉得有些不对,如今院子里闹成这样,想来卫夫人是定要个说法才罢了!
三皇子是一直养在德妃身边的,有那样一个强势的母亲,他从来不敢违逆,就是后来当今圣上荣登大宝,母亲在后宫为妃,再也不能插手皇子教养之事,他也依然最怕这个母亲。偏母亲还总骂他生性懦弱,焉知他的懦弱不是德妃一手压制而成!
他喜欢温柔贞静的女子,偏最后娶了一位同他母亲一般脾性的王妃。
这样后宅女子所耍的小手段,他也丝毫不敢拒不参与。为着保密,就连贴身的小厮也被他留在了园子外面候命。此时见三皇子妃没了主意,他只好厚着脸皮推开暖房的门。
虽说众人都有心理准备,但骤然见到三皇子,还是有些惊愕。
惊愕过后,便都急忙见礼。
三皇子尽量表现自然,颇为和煦的道:“本王听说靖海侯府上养着些奇花异草,便来瞧瞧……咳咳!”
暖房里一个丫头适时的冒出头来,这丫头颇有几分姿色,穿着剪裁极合身的交领小袄和绣了海棠花的裙子,眉眼微微上挑,年纪不大,竟自然的流露出一股风流态度。
三皇子妃一见里面冒出来一个绝色丫头,顿时气得肝儿疼!这一急怒立时盖过了她的理智去,走过去劈手就是一耳光,大怒道:“大胆奴婢,竟敢跑来勾-引王爷!谁给你的胆子?是谁指使你的,趁早告诉了我,也省得你零碎受罪!”
那丫头毫不含糊,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只是哭着求饶命。
旁边的白术颇有些不自在,迟疑了一下,才上前小声道:“王妃娘娘,这是咱们王府的奴才,是前些日子德妃娘娘赏的,因王妃娘娘不……但因是德妃娘娘赏的,也不好直接处置了她,便一直让她做些粗使活计,王妃娘娘觉得她面生也是有的!”
三皇子妃顿时想起上个月,德妃为了给她添堵,送来的几个绝色丫鬟,一时气结,紧咬着牙,又不能说出拖出去打死这样的话。就算是打死,也要先问过德妃才行。
那个丫头哭得梨花带雨,发髻略有一丝凌乱,更添楚楚可怜之姿。她自进了王府,就一直不能近三皇子身,今日难得撞见了这样好的机会,竟被她偷听到三皇子一人在这暖房里,她怎能不把握住?反正三皇子妃不喜她是一定的了,此时还是抓住三皇子的心更要紧些。她思至行至,立时便膝行过去,抱住三皇子的腿,哀哀哭泣,“求王爷饶了奴婢一命吧,奴婢也是不小心才撞进了暖房里。奴婢愿意做牛做马伺候王爷!”
一面说着,又用柔软饱满的胸-脯去蹭三皇子的腿。
三皇子并非真正不好-色之人,虽说他王府里并无通房侍妾,但是他也收用了几个丫鬟,因要传出去一个不好女色的名声,故而只是没过明路罢了。此时被她这一蹭两蹭的,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不由得道:“她也并不是故意为之,如何处置,王妃还是将她带回王府再说罢。”这里都是女客,他也实不自在,便迈步走了。
三皇子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将她给我带走!”又对卫夫人冷笑道:“让卫夫人见笑了!”
她适才言之凿凿的说暖房里没有人的话犹在耳畔,卫夫人淡淡道:“不敢。”
这样一场大戏,在场众人倒是看得颇为尽兴。
见三皇子妃走了,大家便也都三三两两的告辞。
谢琳琅辞了卫夫人和卫长谨,见萧慕正在门外的马车旁等她。
大老远的见她从门里出来,便对红绡道:“起风了,将大氅给王妃披上再出门来。”
红绡应了是,就忙过去给谢琳琅披了大氅。
等谢琳琅近了车前,才看见萧慕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子,身姿英挺,穿着一身朱红色深衣,腰间系着一条云纹青丝绦带,还挂了一枚略染墨色的玉佩,他同身边即便笑着也稍显冷淡的萧慕比起来,真是眉眼嘴角皆是笑意,见谢琳琅过来,也丝毫不避讳,还给她见了礼,道:“嫂子好!”
这就是靖海侯世子了。
要不是她听说过阮年领兵作战的英名,实在看不出这样一个纨绔模样的公子还是个将才。
萧慕也与他告了辞,才上车,一路往王府而去。
每回他都是在外面骑马的,这次竟钻到了车里,倚靠在貂鼠皮的垫子上,微闭着眼。
等帘子都放好,马车行驶起来,谢琳琅才闻到一阵酒气。
原来是喝醉了,面上竟丝毫也看不出来。
马车里备了一张小几,杯盏火炉一应俱全,谢琳琅便倒了盏茶与他,他就着她的手饮了一口,就张开手臂,道:“你可冷不冷?到我这里来歪一会儿。”
谢琳琅立刻警惕的坐远了些,道:“我不冷。”
萧慕闷笑了一声,长臂一挥,就将她捞在了怀里,他的脸凑得极近,息纳可闻,热气喷在颈间,她脸倏地就红了。
天色渐沉,密布的云幕里,便有碎玉般的雪花静静飘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聪明,什么都猜得出来。
呜呜,不问了,
你们肯定知道留着阮年是干嘛使的。
☆、第45章 怒火
回到王府时,细雪已经落了白白一层,萧慕亲手撑着一把竹骨绘花鸟的油纸伞,谢琳琅略迟他半步,瞧他大步迈得稳当,不由得笑了笑。
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回过头来,挑了眉道:“笑什么呢?”待她赶上半步来,便攥了她的手,牵着她往谨兰院去。
此时仍有雪花簌簌落着,谨兰院里已经挂上了羊角灯,他在檐下收了伞,交给身边伺候的丫鬟,提步进了室内。在软榻上靠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时正看见一个丫鬟伺候着谢琳琅卸钗环,才想起来,便喑着声音又问了一回:“你方才笑什么呢?”
谢琳琅瞧他似醉非醉的模样,不禁含笑道:“王爷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不小,若不是我离得近才知道王爷醉了,也要被王爷唬过去了!”
又吩咐碧桃青杏进来,“王爷刚才歪了一会儿,此时趁醒着,将我先前吩咐熬着的醒酒汤端来,服侍王爷喝下。再端几样小点心来,醒了酒,难免会有些空肚子,便吃几块也好些。”
碧桃和青杏都笑着应了,一个去端醒酒汤,一个去厨房拣新蒸的四样小点。
一时间便在炕上摆了雕花小几,将果食都端上来,又斟了两盏雪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