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爹爹在别人面前都是这么夸她的。
其姝有点飘飘然,又觉得自己不肯收敛脾气,上辈子一定很让爹爹失望。
看观言这么小就知道用心上进,自己也不能落后,从今日起遇事一定要尽量三思而后行。
至于观言的请求,她也一口应下。
三日后,皇上的回信到了平城。
尚永泰的两个要求全都得到应允,皇上还特命裴子昂亲自护送尚家一行人进京,并新派了五十名玄衣卫过来。
搬家是件大事,搬人就容易得多。
尚家老小商议过后,决定人先走,只带日常使用的物件。至于那些百年家具、库房古董之类,暂且留下,等京城的新侯府置办下来再搬去也不迟。
如此不过几日功夫,便准备妥当,一家子人浩浩荡荡上了路。
裴子昂带他们走联通九边重镇的兵道。兵道将将修通,按制宽十丈,能容八辆双驾辎重车并行,最是平坦便捷不过,行程舒适远不是一般官道可比。
观言非常刻苦,在旅途中也不忘做学问,经常追着其姝请教问题。
其姝索性把他带在自己的马车上,两人日渐熟悉。
这日晚间,歇在驿站,众人早已歇下,他们还在院中石桌前打算盘。
观言一壁朗朗背诵口诀,一壁埋头苦练指法,其姝瞥见面前的茶盏空了,便让守在一旁的玉雕去沏壶新的来。
伴着算盘珠噼里啪啦的声响,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其姝抬头张望,朦胧的灯光下见到黑衣人影从月亮门前鱼贯而过,她认出其中有杨启与裴子昂。
三更半夜,他们去哪儿?
都说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其姝对裴子昂本就不大信任,又刚吃了他一回亏,遇事难免就往坏处想。
该不会有什么阴谋?
不行,她得去瞧瞧。
“你先在这儿练着,我出去走一走。”其姝对观言道。
观言打算盘打得正起劲儿,也没想过这么晚了有什么好走的,只随意点点头。
其姝追着灯笼的光亮,一路来到马厩,眼看玄衣卫纷纷整装上马……
他们该不会是要把他们丢下吧?
难不成北戎来袭,他们要逃命?
“你们去哪儿?”其姝冲出去拦在裴子昂马前。
裴子昂声音冷淡:“不关你事!大半夜的你到处乱走什么?荒山野地,就算有侍卫守着也不安全,快回去!这才几天,你二姑姑的事你就忘了吗?”
他边说话边调转马头,话音未落,一队人已去得远了。
其姝无端端惹来一顿教训,气得原地跺脚,干脆也牵来一匹马,跟了上去。
她落得有些远,好在深夜里火把光亮特别明显,道路又简单少分岔,不怕走错。
沿着小路转过山坳,面前忽然火光大亮。
其姝忙收僵停马,可已然晚了,一群穿着北戎服侍的男子已举着长刀冲了过来。
第16章 误闯谈判
事出突然,其姝整个吓得傻了。
然而闪着寒光的长刀并没有落下,反而有人伸出强壮的臂膀把她抱下马来。
“王爷,这是我的人。”
裴子昂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其姝才反应过来抱着她的人是他。
“她年纪小,不懂事,又被我宠坏了,只知道粘人。定是见我半夜起身,乱吃飞醋,这才跟了来,并非有心窥探。”
其姝茫然地看着裴子昂开合的嘴唇——他说的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王爷尽可以放心,她一心向着我,连父母兄弟都不顾了,正经的亲事也逃了,定然不会随意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呸!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其姝总算没有傻到底,转着眼睛四处打量,见裴子昂是对着几步外的一名北戎男子说话。隔在两人中间的,是先前对她举刀的北戎士兵,现在他们正被玄衣卫团团围住。
然而双方人数相当,真要打起来还真说不准胜负。
裴子昂半夜约见北戎的王爷,被她不小心撞破了。北戎人要杀她,裴子昂胡说八道是为了救她。
迅速理清了状况,虽然胸中梗着一口气,其姝还是配合地抱紧了裴子昂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窝,假装发出害怕的呜咽:“王爷,我都听你的……”
北戎人久久未曾做声,四周静得只听到夜风与虫鸣。
裴子昂的手掌忽然重重在她臀上托了一下,其姝惊得连假哭的节奏都乱了调。
“哈哈,六郡王果然少年英雄,风流倜傥。”那位北戎王爷终于开口,声音洪亮,笑声豪迈,汉话说的却有些生硬,“来吧,带着你的小美人坐下,咱们继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