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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在不分家,换了道貌岸然些的人,难免当场斥责尚永泰挑拨人家儿子忤逆不孝。

不过裴子昂既然坦诚了家里情况,便也不在乎这些,“开府自立是我早就有的打算,四老爷不必担心。”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早早开府,会被人说闲话,议论你不孝,这也会连累我们其姝。”尚永泰冷不丁又加上一句。

若说先前不觉得,这时裴子昂几乎肯定未来岳父是在刁难自己。

他倒也不生气,人家娇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他想抱回自己家,当然要经受考验。

“四老爷,世人悠悠众口,总是难调。任何人任何事,就没有不被人议论的。我若是怕被人议论,就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您恐怕更不会将女儿嫁给我了。我堵不上他们背后的闲话,但我有能耐让谁也不敢在其姝面前说三道四,胡乱给她脸色瞧。请您放心把她嫁给我!”

尚永泰笑得和煦如春风,“王爷这样说,我也确实没什么可不放心的。说起来,王爷真是难得的佳婿人选,只是我家其姝与旁的一心待嫁的姑娘不同,她将来要继承隆盛,我们要招赘。王爷您身份尊贵,若是做了赘婿……只怕贻笑大方,这样的委屈您想来不能忍吧?”

第41章 撒糖糖糖

赘婿的地位之所以低, 并不仅仅因为他们不像普通男儿一样娶妻回家,反要像女人一样“出嫁”。

许多招赘的人家都是因为没有男丁继承香火, 迫不得已而为。

为了保障他们的利益,大夏的律例明文规定:赘婿必须被父族除谱, 连原本的姓氏也不能再用。不管是自己还是子女, 都必须跟随妻子家族的姓氏。

赘婿表面上说起来是女婿、丈夫,其实比奴仆好不了多少。

虽然不是贱籍,却一样不能科举入仕,也不能参军。

这是怕他们一旦功成名就,不再需要女方家族的供给, 就会将岳家的利益抛于脑后,更不甘心连孩子都要姓妻子的姓。

所以肯做赘婿的, 不是家境困难到吃不上饭, 就是本身出生极微寒。

像裴子昂这样出身的男子, 绝对不可能去做赘婿。

就算他脑袋出了问题, 愿意轻贱自己, 宪王那边也绝对不会答应。

就算宪王答应了,上头还有他的皇伯父、当今的皇上拦着。

裴子昂一点都不觉得尚永泰真认为他有入赘的可能, 他觉得尚永泰只是希望他能够承诺一些可以保证其姝与尚家未来利益的事情。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字斟句酌道:“四老爷,如果我真的做了赘婿,必将失去宗室子弟的身份,还有如今玄衣卫副指挥使的职位。那么不管是对隆盛,还是对其姝来说, 都是极大的损失。您是咱们大厦最成功的商人,这笔买卖有多不划算,你肯定知道。”

尚永泰轻笑道:“王爷,您不是商人,所以不明白,有时候做买卖也不能光看眼前划算不划算,还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些。王爷一落地,就是郡王的身份,将来若是再有寸进,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爵,您的妻子是铁打的王妃命妇。

您可能忍受她时常抛头露面与人谈生意?

又是否能忍受她每日蝇营狗苟,只为了金银铜臭?

我还是那句话,你如今看她新鲜,自然什么都愿意。

但成亲是一辈子的事,难保有一天你改变了心意。如今理所当然同意的,都当做了他的错处。

你也别急着答,这世间从来许诺容易守诺难。其姝反正还小,婚事并不急在这一时。王爷若真有诚意,正是好好展现的时候。”

说了半天还是要考验他,裴子昂心中大定,只要不是一口拒绝就好。

“即是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上次来时其姝刚巧遇到危险,我当时便想应当给她安排一名侍卫,最好是女侍卫,若是四老爷没有异议,这次回京后我立刻着手安排。”

只要是对其姝好的事,尚永泰没有理由不答应,他欣然应允,还提醒裴子昂:“今日之事既然没有定论,便不急让其姝知道。”

又因为一早约定了平城商会中人,不方便临时改期,今晚不能招待裴子昂晚膳,全权交予其姝打理。

裴子昂没有不乐意的。

天暗暗淡淡,似乎在酝酿着今冬第一场雪。

裴子昂与带他去花厅用膳的其姝并肩走在甬道上。

“所以……三公主怎么样了呢?”其姝追问。

“先前她痛失孩儿,既悲伤,也愤怒,很想离开北戎回归故土。但是,我不能让她回来。”裴子昂说得很轻,“因为始终查不到证据,我也不能出手教训被她怀疑的那名阏氏。好在她懂得道理,最终被安抚好了。”

若三公主嫁去夏国随便哪个人家,别说人家敢不敢让她出这种事,就算真出了,裴子昂身为堂兄一定要给她撑腰出气。

可如今,三公主的婚姻并非是她个人之事,而是指向大夏与北戎能否和平相处,少起干戈,关系着夏国所有百姓的福祉。所以,裴子昂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尽可能周旋,甚至帮着宇文达来维系三公主与其他几名阏氏之间的平衡。

其姝希望三公主在北戎一切都顺利,因为这关系着平城的安危,也关系着她的家人。

她也并非自私自利到只想着自家的那种人,同为女子,不可能不同情三公主的遭遇。

“既然北戎王的后院不太平,不如你再想办法派些人去帮扶三公主。”其姝随意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十分认真地建议着。

“你放心,这些我都想到了,已去信给皇伯父,打算安排二百侍卫,一名擅药膳调理的婆子,再加一名御医。”

裴子昂感动与其姝的体贴,探手揉了揉她的脸颊。

天气寒冷,其姝因在家中较为随意,连大氅都未穿,小脸冻得冷冰冰,碰到他温暖的大手,不自觉扬起下巴蹭了蹭热源。

裴子昂皱起眉来,“冷成这样,也不知道加衣服,你和你的丫鬟都该打板子。”

一边教训,一边解下自己的氅衣披在其姝肩上。

他足足比她高了六七寸,那氅衣当然不合身,衣摆长长的拖在青砖地上。

裴子昂细心地将衣带抽出,把多余的长度在其姝腰间打了褶,这才重新将衣带系回去。

其姝心安理得地享受裴子昂的服侍,末了冲他甜甜一笑,算是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