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他根本没安好心!

其姝愤愤地撩起后脚跺在他的靴子上, 转身刚要吼,忽然意识到不对。

若说裴子昂存心戏弄她是有可能。

但就为了戏弄她,在回京的第二天, 百忙之中专程把她约到天香楼……

这实在说不过去。

除非他脑壳坏掉了。

说实话, 其姝真的很希望裴子昂脑壳坏了。

因为这样她就不需要纠结答应还是不答应……

可她才没有想答应!

就算十一岁时已觉得嫁人就应当嫁像他那样的大英雄……

不对!她这只是一个比喻,就像貌若潘安只是形容男子长相俊美一样。

其姝紧抿着嘴, 十分固执地开口:“我……还是要做守灶女的,你又不能入赘。”

最好还是由裴子昂来说不行,这样她就不需要烦恼了。

“薛姨娘不是已有身孕, 说不定你就要有弟弟了。”

裴子昂人虽不在, 对京中的大小事务仍然了若指掌。

“你怎么知道就是男孩儿?万一不是呢?”其姝反问,“如果……”

裴子昂却不准她把如果说完, “是啊,现在急也急不来。我也不是非在今天要你的答案。你回去好好想一想, 晚些时候再答也不迟。”

“晚些是多晚?”其姝性情干脆利落,要逼着她现在立刻答应或拒绝,都没有让她一直琢磨来得难受,少不得嘀咕着表示反对, “难道我想一辈子,你就等一辈子吗?”

这完全是小姑娘闹脾气刁难人,裴子昂却一本正经地点头,“对,你想一辈子,我就等一辈子。”

她还那么小,他一点也不怕等,只怕立刻就被回绝了。

其姝像被一支长箭射中心口似的,只觉得又酸又痛,莫名其妙想哭。

“大骗子!”她跺着脚,小声嘟囔,“你说谎,皇上都要给你做媒了!”

这是昨日晚间听二伯父说起的。

裴子昂今次出的风头比当年西北一战更盛,而且他今年就要满十九岁了,也是时候该说上一门亲事,当然少不得热心人牵线做媒。

“这你都知道?”裴子昂喜上眉梢,“你打听我了?”

“美得你!”其姝一把推开他,“是二伯父说给祖母听的!”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说不出的羞窘,猛地推开裴子昂,拉开了房门。

岁岁和观言一左一右附耳在门扇上偷听,其姝拉开的正是观言伏着的那扇,他踉跄几步,差点没和她撞在一起。

“五姑娘,呵呵……”观言难为情地搔着后脑,“我是担心你,所以听听里面的动静。”

岁岁比他大方得多,朝裴子昂飞个媚眼道:“放心,不会让你等一辈子的。”

他们全都听见了!

其姝羞得捂住脸冲下楼去。

回到定北侯府正遇到刚落选回家的其姿向祖母问安。

三夫人姚氏当然陪在女儿身边,她这些天一点没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把其姿落选的罪过都赖到了其姝头上,一见她就吹眉毛瞪眼睛,“好好的女孩儿不走正路,该说亲不说,非抢着当守灶女。大事没见做成多少,倒带累自家堂姐……”

乔太夫人“哐当”一声将茶盏摔在桌上,“我人还没死呢,你们三房就连四房的事都管上了?欺负人家孤儿寡妇是不是?”

三夫人对婆婆向来敢怒不敢言,不情不愿地噤声。

换做平时,旁人的闲言碎语其姝都不当一回事。

今天不知为什么特别敏感。

明知道三婶一张嘴没有好坏,根本拿她来撒气,还是被影响了心情,回到房间就懒洋洋趴在床上不愿动。

都怪裴子昂不好,谁让他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才不会答应嫁给他呢!

其姝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就是想答应也不行了吧——他是凯旋而归的大英雄,她却成了众人口里的北戎奸细。

就算裴子昂想娶,他家里人也管不了他,可上面还有皇帝呢。

将来裴子昂是要做太子的,他的妻子会是太子妃,还会成为皇后——那自然得母仪天下,怎么会是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的北戎奸细——就算这个罪名子虚乌有,可难道能揪着全国的百姓一一解释清楚明白吗?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谣言害起人来,凶猛得往往出人意表。

其姝忽然张开嘴嚎啕大哭。